第31章（2 / 2）

刘沛几次抹着额头上的汗，手里的惊堂木几乎拿不住。

师爷同样焦急，在一旁咳了不知道有多少遍。

“大胆『妇』人，竟敢诬告害人！”刘沛一拍惊堂木，指头肚震得发疼，“在关语堂上沾有『迷』.『药』，你怎么解释？”

『妇』人一惊，跪在地上掩哭泣：“奴家名声已毁，可怎么活？”

刘沛皱眉，颇有好道：“你还有名声？那街上邻里眼里，你是什么人，自己不清楚？”

“大人，”『妇』人抬头辩解，“他是从我房里抓住的，众目睽睽，就连稳婆也验过，那晚我……”

堂上的男人们表怀疑，皆是低下头。

“平氏，公堂之上说假话，可要担责任打板子。”师爷站出来，“刘大人已经给你机会，你还死不悔改？”

“奴家没有。”『妇』人不认。

师爷冷一声，一沓供词甩去『妇』人脸上：“当晚夫亲眼见，是哪个男人从你家出来，不用明说吧？”

『妇』人似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脸惊讶：“你们不是……”

“不是什么？”刘沛一拍桌子，“公堂之上说假话，张嘴！”

如此，没有多久，这案子就结了。

关语堂并未欺辱『妇』人，只是那『妇』人同『奸』夫想谋财，才对关语堂下了『药』，被人发现不好收场，才来了最开头的诬告。

供状直接送到娄诏手里，看着那“谋财害命”四个字，嘴角翘起冰冷的。

“不急，”娄诏手一扬，供词轻飘飘落地，“来方长。”

。

顺天府外，大门敞开。

一个衙差搀着关语堂走出来，提醒着脚下小心。

冯依依迈开步子跑上去，一把扶上关语堂：“大哥。”

“小妹，”关语堂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走，咱们辛城。”

“嗯。”冯依依重重点头，眼中泛出点点泪光。

下街上正好来了一辆骡车，冯依依连忙挥手拦下，车夫便停下车等着。

“大哥，慢点走。”冯依依小心扶着人，靠的近，也就看清了关语堂上的鞭伤。

触目惊心，皮开肉绽，可想而知下手之人其狠辣。

关语堂上伤口扯着，好容易上了车，一路到客栈。

袁掌柜大吃一惊，似乎没料到人会来，赶紧吆喝伙计出门寻郎中。

关语堂倚在床边，看着往屋里端热水的冯依依，心里过意不去：“让小妹担忧了。”

“先别说这，”冯依依把盛着温水的铜盆搁在床边，手中巾帕浸入水中，“赶紧清理伤口，别留下疤。”

“哈哈……咳咳。”关语堂想，最终还是变作咳嗽，“留疤不怕，我上本来就不少。”

冯依依不行：“快，郎中一会儿就到。”

“好，”关语堂虚弱应下，看看冯依依，“小妹出去把掌柜叫进来，让他帮我便好。”

冯依依点头，把湿帕子塞进关语堂手中，随出了屋。

袁掌柜刚好上来，手指着楼下：“关家娘子，徐校尉在底下等你。”

冯依依应着，又道：“掌柜，烦劳你进去，帮着大哥擦擦子。”

“成。”袁掌柜点头应下，走去前房门，推开进去。

冯依依下了楼，发现秀竹已经不在，徐珏坐在柜台旁的椅子上。

“徐珏。”冯依依走过去。

徐珏站起来，看着冯依依一素衣，发丝落下几缕，手上还沾着水。

根本不是当初那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她现在什么都要做，应当辛苦吧？

徐珏想着，不由心中惆怅：“人没事，你也放心了。”

“是，辛苦你做了许多，我替大哥感谢你。”冯依依对着徐珏弯腰，盈盈一记谢礼。

徐珏伸手，托起冯依依手臂：“不必，我做这是为你。”

冯依依，嘴角起了甜甜弧度：“好，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徐珏突然有气，气自己能帮到冯依依的实在有限，“既然想走，就快走。”

“说的是，”冯依依看去门外，街上行人来往，“万一那人来，也是麻烦。”

徐珏背靠柜台，脸上神『色』不明：“想来，倒也不会明目张胆。”

“为？”冯依依是等了关语堂，但是实在担忧那暗处的人，总觉得京城不宜久留。

徐珏勾勾嘴角，手指敲着柜台：“因为今娄诏在顺天府，这案子算是从他手里判下的。那人倒是会顾忌、掂量一番。”

听到这个名字，冯依依垂下眼帘，岔开话题：“我看天还要下雨，也不知有没有船。”

“我帮你去找，你安心留在这儿。”徐珏走到门边，颀长躯，头顶几乎够到门顶框，“依依，其实京城并不是只有『乱』。”

冯依依站在人，看着徐珏背影：“什么？”

“我说，京城也美，熙攘繁盛。若还是前，我会带你看遍京城。”徐珏，随大步迈出去，快消失在街上。

冯依依走去门边，手扶着门框。

京城。

徐珏离去前的话，冯依依才真正认真看着长街，来往行人。路旁小贩叫卖，长途而来的商人，手里牵着温顺的骆驼。

“是美。”冯依依喃语。

当初在扶安，她想象过的是跟着娄诏，让他带着游遍长京。

不过现在，辛城才是她想要留下的地方。

。

一夜过去，关语堂况稍稳。

伤口正是最新鲜的时候，怎么看都觉得心惊，偏偏关语堂还不为意，说要船上同伙计们炫耀。

徐珏打听了船，说是明正好从京城离开，往南去。

冯依依同关语堂一合计，便决就上这条船。

至于藏在小安村的李贞娘，关语堂想抽空去把人偷着带上船。

“哒哒”，阴天的敲门声，也带着那么一股沉闷。

冯依依开门，外站得是秀竹。

“小姐，这『药』膏管用，我从主持道长那里求来的。”秀竹手里托着一个不小的竹筒。

冯依依收下，想拉秀竹进屋：“进来坐。”

“不用，”秀竹摆手，透过冯依依肩头，看见已经睡下的关语堂，“小姐，能否跟我去个地方？不会耽误久。”

“好。”冯依依点头，将竹筒放在桌上。

随人关好门，冯依依跟着秀竹出了客栈。

空气中沉闷『潮』湿，偶尔飘下几丝『毛』『毛』雨，似下非下。

最，人到了运河边的一座楼阁前，站在一段距离，看着薄雾如轻纱，遮着楼阁像害羞的新娘。

“九凌阁？”冯依依看着四层楼阁，碧波运河水就在它的脚下，流淌奔腾，夜无休。

秀竹脸『色』犹豫，带了不自在：“小姐，姑……娄大人在上等你。”

“秀竹？”冯依依无奈一声，也就看清九凌阁三层平座上，男人往她俯视张望。

“对不起，小姐。”秀竹垂下头去，紧抿双唇。

冯依依摇头，原来年中，变得不只有她，秀竹也在变。

没说什么，冯依依抬步往楼阁走去。

楼阁修建雄伟，但是似乎年岁久远，几分斑斓破旧，柱子的红漆脱落不少。

冯依依上了三层，手搭在楼梯口扶栏上。

前几步外，娄诏背对而立，『潮』湿的风卷着他的衣衫，翩然翻飞。墨发被雾气打湿，染上濡湿。

“当年修这运河遭到不少大臣反对，说是劳民伤财，与我大朝毫无用处。”娄诏未有头，俯视下方，“如今看，却是为百姓造福不少。”

冯依依站在原处，印象中，娄诏少这样平和说话，像平间随意的言语。

“是我让秀竹这么做的。”娄诏过头，一只手落在扶栏。

冯依依走到人一旁，平静道：“我没怪她。”

毕竟这年，因为娄诏，秀竹才有平静子可过。恩，当然会有。

娄诏继续看去运河，手船只在水上飘摇，往着雾气中的南方而去，灰白『色』风帆渐渐消失，看不见。

“扶安城，冯家的资产还在。”娄诏道，掌心中摩挲着圆形木雕。

冯依依摇头，嘴角温软：“不用了，我现在挺好。”

从娄诏话中，她能听出，他不打算揭出她的份，而是让她继续做林伊。

“乘船去辛城，顺水顺风十多，路上小心。”娄诏洗去眼中凌厉，『色』柔和下来，仿佛是被此时的湿雾润透冰寒。

冯依依双手握在一起，眼中是自己轻摆的裙裾：“大人也是，一切顺遂。”

娄诏嘴角扯出一丝，下颌微扬，看去远的地方：“好。”

他从袖中掏出一方叠好的纸，伸手送到冯依依前。

冯依依看着，手指动了动，最终轻捏着接过。

拿到手中，才发现是份，一份比较新，另一份纸的颜『色』因时间长而发暗。

冯依依打开第一张，赫然是一张放夫书的执，一字一句，娄诏他同意了。

心中波澜微动，冯依依打开另一张，上头是人的生辰八字，亲，各项采纳礼……是娄诏手里的那份婚书。

“辛城好好过。”娄诏平静说着，垂下的眼帘遮挡了绪。

冯依依收好份纸，莫名在娄诏上看到孤独，悲伤，可细看，他还是那样高高在上。

“诏表哥，”冯依依做了一礼，“保重。”

说完，冯依依转，朝着来时的楼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