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现在的咒术高专(2 / 2)
他有些失落地睁开了眼睛,再次抬眼看向了刚刚看过的片段。
那个记忆片段在不停地一遍遍重复着,上面黑发黑眼的少年也一遍遍地笑着点头答应着:
“如果有空的话,就去吧。”
恍惚间,西莱心中的那个未曾动摇过的信念忽然出现了一丝裂缝。
我一直所做的,真的就是正确的吗?
以时空管理员的身份,操纵着时间线,按照任务自作主张地选择性地救一些人,再放任一些“应该死”的人死去,最后再离开,真的对他们
来说是好的吗?
曾经只用和每个任务对象相处一段时间的西莱,未曾像此刻一般认识到自己的决绝。
他曾接着任务之名,决绝地离开过无数次,虽然自认为救下了那些人的命,却也给他们留下了无法弥补的伤痕。
西莱从未有过如此想要落泪的冲动,他一直自认为优柔寡断,情感细腻,但是却在这一秒认识到其实自己也是个冷面冷心的人。再次回到他们身边也只是在犹豫纠结,不愿被他们识破身份。
而这一刻,在西莱心里,七海建人早已不是他的任务对象,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和他有过无数牵绊的人,其他人也是如此。
心上的裂缝永远需要一手造成的那个人来弥补,西莱清楚这一点,他也没时间再感伤,没一会,他再次摇了摇手里的念铃。
...
七海建人连续在横滨出差了几日,这几天他祓除了若干二级和一个一级咒灵后,今天的任务是横滨东部一个仓库里蛰伏着的一级,窗监视到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他。赶到现场的时候,七海建人发现仓库里横着几具人类的尸体,旁边还散落着枪和弹壳,看着装打扮,像是港口这一带的黑手党。不过七海的任务并不是和他们打交道,他所要关注的,是蛰伏在这个仓库里的诅咒。
当七海建人挥掉咒具上的粘液从仓库里走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并未负伤。那个一级虽然强,但是对他来说依旧轻松,只是这几天来高强度的工作量让此时的他有些疲乏。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他淋着雨走到了自己的车里,涂了发胶的头发被雨淋地有些塌,阴雨连绵的天气,再加上看不到头的出差,这足以让一个劳累了数天的成年人心情也变得阴郁起来。
七海建人打开了车内的暖气,接着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掩盖了下眼底的青乌后驱车离开。
他在一家再普通不过的旅店里停了下来。夜已经很深,虽然他许久没有进食,但也没有任何要吃饭的意思。
太累了,他只想立刻躺下休息一会,这几天他在横滨的脚步几乎没有停下来过,直到窗说了“暂时没有情况”,他才有找家旅店略作喘息的机会。他没时间也没力气再精挑细选,所以直接在这家离任务地点最近的旅馆里留宿了,尽管从外面看它就已经有些破旧不堪。
旅店的房间很小,窗户似乎还有些漏风,任七海建人怎么关都关不紧,桌上有个茶杯,但是杯底油腻腻的完全用不了,茶杯旁边则是一个粉的夸张的箱子,里面有着一些标着很明显的用语的东西,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用来干什么的。
本来就没人会订这么破旧的旅馆用来休息,顶多用作钟点房做做那档子事。
七海建人的眼神没有在上面做任何停留,冲了个澡的他直接匆匆躺下了。
彻底睡着前,他闻着被子上廉价的香精味,只觉得更加疲惫不堪。
工作就是狗
屎。
入睡前,他在心里再次默念。
他的睡眠一向很浅,这次更是入睡了之后都能感到隐隐约约的头痛,身体并没有办法全然地放松下来。头痛是工作强度造成的,他现下也没有任何办法缓解。
忙碌本就是咒术师的常态。
但他只祈祷自己能够顺利一觉睡到天亮,睡眠再浅他也无所谓。
可是渐渐的,意识朦胧间,七海忽然觉得自己的头痛消失了。
他做了一个梦,并且沉浸在了里面。
梦的内容很简单,无比晴朗的天,碧蓝色的海,有着金色细沙的海岸,一如他家里挂着的那副油画一样。
只是他能感受到清凉舒适的海风,正迎面朝他吹来,仿佛带走了许多疲惫,也带走了他生活里的龉龃。
浪潮声在他的耳边阵阵响起,正当他准备深呼一口气的时候,他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娜娜明——!”
七海建人心头一跳,接着猛然转过头去。
黑发黑眼的少年一如十年之前,对他笑得灿烂。
只穿着一条沙滩裤的灰原雄笑着朝他跑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晒吗,我们去伞下坐会呗。”
七海建人有些怔愣地眨了眨眼,下一秒,他就被灰原雄拉着往防晒伞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着黑发少年清瘦又熟悉的背影,七海建人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灰原雄去世已经十年了,但是七海建人从未梦见过他。
七海建人曾无数次在内心想着,想着少年哪怕在他的梦里出现一次,就一次也好。可是不管七海建人怎样花余生去缅怀和思念,黑发少年却像彻底溜走了一般,从未出现在过他的梦境。
而现在,黑发少年却像以前那样,笑眼盈盈地看着他,和他商量着等会要不要一起去吃烧烤。
没有繁重的工作,没有必要的奔波,没有破旧的小旅馆,没有让人头痛的廉价香味。
只有他心底最渴望的,最想要的东西。
你回来了...
沙滩上的一个防晒伞下传出阵阵爽朗的笑声,海浪不断冲刷着金色的沙滩,天气是那样的好,天空里连一朵云都望不见。
一副款式特别的护目镜掉在了一边,没有带着护目镜的七海看着眼前的黑发少年,恍惚间,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十年前。
七海建人从未睡过那么好的一觉。
他甚至,都有些不愿意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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