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2 / 2)
不管基于什么立场,她都不能轻易死掉——除了自己之外,北海道那边也一定这么想。有了能够向将来寻求经验提前作弊的手段,这个糟糕的人生模拟OL游戏也总归稍微耐玩了一点,而倘若有什么东西想要收回这点甜头,那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意。
绪方精次的比赛现场座无虚席。
两名棋手在棋室里对局,有摄像头将下棋的镜头实况转播出来,氛围压抑凝重,显然正战至焦灼之处。
小房间里剩下的人都屏息凝视,尽可能压低自己的存在感,防止给两位棋手造成干扰;而外场等待的记者、观众、一些有资格进入转播现场的棋迷则三三两两激烈讨论着如今的对局情况。甚尔以家属身份轻易混了进来,环顾四周,看谁都像是潜伏在这里的杀手。
咒灵缠绕在他的脖子上,里面装着太|刀胁差,一柄匕|首和一把枪。
太|刀是今年的日本德比赛马上狠狠了一笔之后买到的咒具,特意请了奈良代代相传的名刀匠打造,除了钱之外还要耗人情,三条小锻冶宗近当代家主亲自动手,价格高得惊人。
甚尔稍微比了个手势,这几个月训练下来,咒灵已经可以精准地取出他想要的咒具,而不是像最初那样yue地一下一股脑倒垃圾一般将所有东西全都呕出来。
有人和他对上视线,眼神躲闪了一下,又撇开了脸。甚尔皱起眉头,那人明显是个非术师,身上毫无锻炼过的痕迹,但背着一个巨大的挎包,看上去里面能塞下一把砍|刀。
于是他走过去,垂着头低声威胁:“你包里装着什么?”
“……咿!是、是备用摄像头和采访稿!我是个记者!”
甚尔强拆开检查,确实是记者常用的设备,对方的眼神更加惊恐,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围棋的比赛现场会放进来一个黑|道。
甚尔恼火地将查验过的包放回凳子上,转头的一瞬间,扫见了玻璃上反射出来的自己的那张脸。他精神紧绷的时候表情本来就严肃,连带着嘴角上的疤痕一起,在普通人眼中似乎确实是个颇具威慑力的长相——也就是说这个非术师记者只是单纯地觉得害怕,就和便利店和超市的收银员会对阿龙提高警惕一样。
人太多太杂,而且还夹杂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在,他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咒术师,虽说因为特殊的天予咒缚可以看见咒灵,但更进一步的观察残秽和咒力流动就无济于事,根本没办法从这群人当中分辨出谁才是有歹意的诅咒师。
五条家的他心通可以察觉恶意,将袭击扼杀在萌芽之前,而他同样做不到这些。
杀死某个人只需要伺机而动抓住机会,但没想到,原来想要保护一个人,是这么辛苦、这么麻烦的事情。
以前总是能提前拿到剧本,连对手会从什么角度跳出来都可以提前预判,顶多就是找到准确的目标把对方揍一顿而已,现在却要提防着不知道来自什么地方的袭击,造成的精神压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捱了四个小时,终于等到了这场比赛的结束,甚尔根本没在乎输赢,而是直接拨开人群,找到了那个正在收拾整理棋谱,脸上一副无忧无虑的咒术师。
“现在就离开这里。”
他压低了嗓音,站在对方身边,明显是保护的动作。
阿镜一愣,捂住了自己的一只眼睛,只露出浅葱色的瞳孔:“咒灵?还是突然袭击?”
“不知道,孔时雨说你突然被悬赏。”
记者们还在采访,闪光灯和拍照的声音此起彼伏;啪嚓一声,有人把什么东西不小心碰到在地;还有人伸出手摸口袋,掏了半天,结果摸出来一支烟——他转身朝着吸烟区的方向去了。
平日里再正常不过的场面在此时此刻显得危机四伏,他着哪个人都像是前来刺杀的凶手,可能被诅咒师控制,可能无知无觉地携带了能够诅咒他人的咒具,普通人理解不了的杀人手段有千千万万,重赏之下根本不知道哪种有可能会奏效。
但工作并不能立刻脱离,绪方九段走过来:“镝木,关于棋谱的事情——”
也有记者要来:“我们也想听听别的专业人士对于这场比赛的看法……”
甚尔烦躁地看了他们一眼,非术师的世界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挤占在狭窄的角落,敌暗我明,而攻击不知道将会在哪个时刻,哪个地址不期而至。
“抱歉,稍等一下,想要先跟家里人商量几句话。”
阿镜微微鞠躬,一溜小跑地跑过来,附耳在他的耳边:“放心吧,未来的三个小时都是安全的。”
她的表情亲近又放松,脸上带着笑意,在别人眼中就像是爱人的低语。紧绷的肌肉猛然松弛下来,他看着对方转身离开,世界似乎一瞬间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记者们举着摄像机,更远处的吸烟区有人在吞云吐雾,好几个人围在一起讨论棋局,场面祥和又安稳。
回去的车上,甚尔解释了今天从孔时雨那边得到的消息。阿镜并没有表现出意外,只是在听说“尽可能保持完整的尸体”这个要求之后微微怔住。
两人都是咒术师大家族出身,一瞬间就能够联想到十几种不同的理由。
“我记得有能够操纵尸体来行动的咒术。”
阿镜摸着下巴推断:“不过我的术式本身并不特殊,关键的眼睛如果在受控状态下根本没办法进行精密的观测,价值基本上折了大半,应该不是这种原因。”
“有没有可能是想要移植眼睛?”
甚尔问。
“没办法,观测前路的媒介是眼睛,但关键在于对于读取到的未来进行解析——不然历代的六眼绝对会死得更快,没有能够匹配的身体,单靠眼睛的话根本没用。”
虽然情况不容乐观,但两个人还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咒术师尸体的各种用法”,一点都没有避讳不吉的意思。
说到底,虽然情况不妙,但冷静下来之后,两人也根本不觉得自己会被随便干掉——以前又不是没经历过暗杀,有钱赚也要有命花,真要碰上那种亡命徒,按照他们这种过于充沛的战力完全可以做到来一个送走一个。
而且她还有作弊的逃课手段,甚尔从汽车的中央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异色的眼睛和他接触上视线,很明显地笑了一下:“那之后就又要拜托甚尔啦。”
“嗯。”
他很理所当然地应声:“会保护好你的。”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像是早知道术式杀手的本事,在这之后的一个月里,一切如常平稳安静,甚至他们两个还一并清理了两只棘手的一极咒灵,救下来了一个还在上高专的年轻咒术师——对方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出来一起揽活赚钱的夫妻组合,大呼小叫地感叹了好几句“好厉害”,不顾脑袋上新鲜摔出来的肿包,眼神闪闪发亮。
“非术师家庭出身的小鬼。”
甚尔评价道:“还没遇到过生死关头,对祓除咒灵的工作报以盲目的乐观。”
“要是就死在这里的话,也太可惜了。”
阿镜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些话避开了那个没比她小几岁的少年,并未打算告知对方他的人生有很大概率会在刚刚的那个帐里戛然而止。
“那个术师也不会因此感谢你——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要死。”
“我又不是为了要被感谢才这么做的,而且甚尔知道就好了嘛。”
“但浪费了很多咒力。”
甚尔现在完全将对方的咒力视作水桶里的水,每天蓄水量有限用一点少一点,本来做符咒就要费功夫,还要额外消耗眼力。
“所以回去以后吃点甜东西吧,上周收到了寄来的蜜瓜,可以一起切开吃。”
甚尔其实对饮食没有偏好,不挑食什么都吃,但因为阿镜偏甜口,家里的食物中水果点心的出现比例就大了不少。他很熟练地打转向变道超车,开上高速,开始在心里思考今晚的主菜吃什么。
然而,就在悬赏发出的第一个月末,一个所有人都沉睡着的后半夜,暗中的敌人终于开始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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