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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退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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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天生苦命。

好不容易能跟着姨父姨母享福,又从米兜跳进糠兜。

黄壤满腹牢骚。

可是她没办法。

时间秋去春来,春来秋去。

黄壤盯着育种院一批又一批的种子播下又收获。转眼之间,四年过去。就连育种院这样的地方,都出了几批名种。

只有黄壤,一事无成。

她躺平在育种院,讲学不听,实践不做,平白消耗着何惜金每年缴纳的学金。

经过上一场梦一百多年的卷王生活,如今她终于变成了一条人尽皆知的咸鱼。

宗子瑰每每向何惜金告状,何惜金总是拉着他说上个几千字的自我检讨,又加几千字对宗子瑰的感激。宗子瑰经过两次告状,终于闭口不言。

这一年,皇后病逝。

八十六殿下刚好四岁,手巧心细,对铸器、炼丹充满好奇。

师问鱼干脆将他遣到工部,又为他拜铸器师秋彦明为师。

因为皇子、皇女从小被剥夺姓氏,不袭王爵,所以秋彦明为其取名第一秋。

从此,八十六皇子被养在工部学艺。

黄壤得知此事,颇为兴奋,觉得这定是天赐良缘。

但不曾想,八十六皇子就算是脱出皇室,也是无比尊贵之人。秋彦明又名满天下。他们师徒不仅住所防守严密,便是做工的地方外人也不得靠近。

所以,黄壤摩拳擦掌,却毫无用武之地。

这一天,黄壤照例没有去听学。

她顺着好不容易打听到的消息,悄悄潜到了工部一座巡查严密的铸器室。

——也幸好上一梦修武,不然这里守卫森严,要混进来,恐怕千难万难。

黄壤攀上墙头,悄悄往院里看。

只见一座巨大的铸器庐耸立于院中。铸器名师秋彦明坐在一把躺椅上,在他面前,一个小男孩正垂头雕刻着一件玉器。

黄壤隔得远,看不见玉器的纹路。只见小男孩半垂着头,露出极精巧可爱的侧脸。黄壤歪着头,努力想看清他的全脸,只觉那男孩入眼清秀无比。

再想想育种院里的学子,便觉个个粗俗,哪如他这般入眼?

她脚尖攀着墙,想爬得再高些。

不料院中的男孩似乎感觉到什么,突然转头看过来。

黄壤被他清亮的目光一撞,整个人差点摔下院墙。

“专心!”秋彦明察觉到小男孩的分神,沉声道。

小男孩轻声说:“师父,墙头有人。”

秋彦明抬了抬眼皮,训斥道:“铸器师心神守一,不应为外物所动。你可知错?”

小男孩道:“弟子知错了。”

黄壤听得心都化了,然而秋彦明紧接着道:“外面那人,乃是育种院学子,数年无所成,枉为土妖。你不可学她。”

黄壤无言以对。

而那小男孩闻言,眉峰一皱,道:“师父教诲,弟子谨记。”...

不是啊,你听我解释!黄壤无声呐喊,可那小男孩经师父一训斥,从此专心雕刻,连目光也未曾偏移半寸。

黄壤在墙头守了大半天,终于秋彦明见自己弟子已经不再被外物干扰。

他——他便叫来守卫,将黄壤捉了出去。

顺便申斥了宗子瑰。

宗子瑰莫名被崇拜的前辈申斥,气得倒仰,罚黄壤顶着水桶,站一宿。

及至后半夜,仍气不过,又往水桶里倒了一桶水。

次日,黄壤再次混入铸器室。

见第一秋衣袖高挽,正学木工。

“第一秋……”黄壤见秋彦明不在,便小声喊。

而院中,第一秋却纹丝不动,听若未闻。

黄壤只好将怀中的一袋蜜饯果子丢过去。

蜜饯果子砸在刨得光滑的木板上,叭啪一声响。而第一秋毫不理会。

屋里,秋彦明赞道:“很好。此子可得吾衣钵,不枉吾晚年费心,收徒传艺。”说完,他一看墙头黄壤,顿时从慈父变成了恶犬:“臭丫头,再敢来此,打断你的狗腿!滚!”

说完,他捡起院中的蜜饯果子,朝黄壤扔去。黄壤差点被迎面砸脸,幸好身手敏捷,躲过一劫。

又过几日,黄壤再次爬上墙头,只觉手上一痛,她探头一看,才发现墙上插满了尖刺。

黄壤大怒,她重回育种院,忙活了几日。然后她带着一包种子,来到铸器院外,将种子撒了进去。

三日之后,铸器院里长满了尖刺。此刺生长速度快到肉眼可见,且坚硬无比。普通器具不能斩除。

工部挖之不绝,眼睁睁看它攀上屋墙,爬进窗户,人人叫苦不迭。

铸器院不得已停工挖刺。

所有人都不明原由,只有小小的八十六殿知道,这刺由何而来。

——那个老是爬上院墙,向里偷窥的丫头,果然不是个正经人。

师父说得对!

黄壤依旧日日过来,但第一秋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

如今他已经能不受黄壤影响。无论黄壤发出任何怪声,或者做出什么动作,他都专心铸器、视而不见。

日子一天天过去,宗子瑰不止一次劝黄壤离院,回何家种地。

可惜他苦口婆心,黄壤毫不理会。而何惜金那边,宗夫子不敢开口。

于是这条咸鱼,得以在育种院扬名。

——大家都知道,育种院有个学渣。

十三年求学,一种未育。

直到这一年,皇帝师问鱼招安玉壶仙宗未果,正式决定修长生道。改国号为成元。

成元初年,朝廷宣布成立司天监,由八十六皇子第一秋出任监正。

铸器、炼丹、育种等等一应仙门事务,皆并入司天监管理。

第一秋出任监正之后,师问鱼又斥巨资,说动散仙李禄、武修鲍武为监副。

后来闻名仙门,与玉壶仙宗几乎平分秋色的司天监,此时露出雏形。

育种院自然也并入了司天监,所有学子,均须称他一声先生。

于是黄壤惊讶地发现,自己咸鱼十四年,竟然变成了他的门生。

……好吧,虽然尴尬,但还是为你高兴。第一秋,欢迎回来。

她高兴不过片刻,就接到监正送来的手令。

这狗东西,难道他一直记得我?也惦记着我。所以一上任,就迫不及待地写了书信给我?!

黄壤激动得手抖,她拆开手令,发现是一纸逐文。

...

——第一秋将她逐出了育种院。

其实第一秋连这纸手令都不想给她,若不是看在何惜金夫妇的面子,他甚至想直接派人将黄壤丢出育种院。

他对这个十四年未育一种,毫无所成的老咸鱼,厌恶到了极点。他素来勤勉,最不喜游手好闲之人。偏偏黄壤,花着何惜金的学金,无所事事、招猫逗狗,闲散至极。

——真是……烂泥一滩!

这边,黄壤盯着这纸手令,“学无所成”四个字,如尖刀扎心。

“狗东西。”她喃喃道,“竟敢嫌弃老娘学无所成,看老娘来个小刀剌屁股,让你开开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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