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祈祷(1 / 2)
《祈祷》, 一位陨落的音乐天才在狱中所作的最后的绝曲。
千百年前,它曾感化过牢狱中最穷凶极恶的罪犯。
全场皆暗,唯有一束明亮的光束从场地中央打下来, 将浅蓝色西服的姜离忧笼罩在其中。
他双眼微阖,明明没有表情, 众人却从那张清艳的面容上看出了慈悲,恍若世上最后的神明在云端俯瞰人间,浅淡的哀伤却让人感到深重的悲戚。
曾经有一次, 他在无人的小教堂,在副社长的要求下单独排练了这首曲子。
副社长听完沉默很久,问:“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这是你自己谱的曲吗?”
姜离忧的答案却让他困惑。
“这是我窗前的百灵送给我的。”
一曲终了, 全场寂静, 恰来一阵风吹拂, 众人只觉面上冰冷,下意识摸了摸脸, 才发现自己早就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咦,我为什么哭了……”
“呜呜, 我想我妈了。”
“好难过啊……明明这么好听的曲子, 为什么会让人这么难过?”
“好像谈了一场无望但勇往直前的恋爱。”
姜离忧神色恍惚,宛如看见了苍蓝色眼眸的青年在阳光下澄澈的笑靥。
轻微的嘎呀一声——
这个声音很细微, 连站在舞台中央的姜离忧都没有发觉,宁望瞳孔骤缩, 视线凝固在舞台上方的横栏上。
悬挂着大功率LED灯和舞台帷幕的横栏本应该是全场最牢固的建筑, 此时却铁钉飞射, 火花四溅, 在观众台上一片尖叫声中砸向下方的姜离忧。
千钧一发之际, 有道人影豹子般敏捷地蹿上舞台,猛地将他扑倒。
轰隆巨响,烟尘弥漫,玻璃和尖叫一并飞溅。
“池……修雨?”
灯一灭,戏剧院陷入彻底的黑暗,姜离忧看不清他人,但闻得见他身上的味道,很能让人安心的味道。
啪嗒、啪嗒。
漆黑中,有什么滚烫而腥气的液体滴落在他额头和脸颊。
“池修雨。”姜离忧略显慌乱地摸了摸他,“你是不是流血了?”
池修雨没吭声,姜离忧快要摸到他伤口,才被一把攥住手腕。
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有两样,只道:“别乱摸。”
紧急备用的照明灯终于打开,两人被循声赶来的自愿者小队找到,同时也为池修雨找来了止血纱布。
姜离忧把他搀扶起来,池修雨压根不到需要人扶着的地步,一抬眼看见了往这边跑来的宁望,忽然人就虚弱了,一边揽着姜离忧的腰,一边把大半边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姜离忧被突然增加的重量压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悬才险险搀稳。
“忧哥,你没事吧?”
亲生哥哥头破血流地站在一边,宁望视而不见,关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差把“我俩有一腿”写在脸上。
姜离忧摇了摇头:“没事...
。”
他的目光在来往的人群中搜索着,观众席上早就没有了荀念的踪迹。
姜家父母满脸焦急地走过来,握住姜离忧的手,姜离忧心下微动,下一秒却听姜母问道:“小忧,看见你荀念哥哥了吗?让他和我们坐在一起他不肯,刚才好混乱,现在找不见他人了……你可要帮我们找一找呀!”
姜离忧:“……”
原来还是为了荀念来的。他们看不见自己满身狼狈,也不顾刚才差点将他砸中的事故,满心满眼只有他们优秀的养子。
如果是原主站在这里,还不知道有多心凉。姜离忧冷淡地甩开他们的手,一指坠落的横栏底下:“我看见被压在下面了,找去吧。”
姜母当即哭叫出声,哭天抢地去扒横栏了。
骗人的,荀念在哪里,他也在找。他怀疑横栏坠落事故和这瘪三脱不了干系,要把人揪出来秋后算账。
秋季晚会闹成这个样子,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校方临时宣布解散,学生们抱怨着倒霉往外走时,却发现所有的出口都被锁上了。
戏剧院是自动感应门,电源总匣就安置在戏剧院吊灯上方,刚才已经随着横栏陨落一并损毁了。这个情况大家都没法离开,相当于学生们包括工作人员,都被困在了戏剧院里。
姜离忧正蹲在椅子前,给池修雨处理额头上的伤,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争执,循声望去,就见副社长拖着荀念的轮椅正把他拉拽过来。
林念南素来吊儿郎当的样子,姜离忧少见他发这么大火,轻轻放下手上沾了血的棉签,问道:“怎么了?”
林念南大声嚷嚷:“我跟你们说,这事保准是这瘪犊子干的。这次戏剧院安检是我负责的,横栏的钉子是我们前天才重新加固过一遍的,不可能出问题。”
“我刚才打算去后台看一眼,却看见这个人鬼鬼祟祟地从后台离开。后台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你去干什么?老实说清楚!”
荀念冷冷瞪了一眼姜离忧,甩开林念南的手:“我只是离开的时候刚好路过,你别疑神疑鬼的行不行。”
姜离忧心想,林念南把你拽过来,你瞪我干什么,看我好欺负?
心思转圜,刚要开口,余光却看见姜家父母跟嗅着发霉味儿的苍蝇似的扑了过来,把荀念牢牢护在身后。
“小忧,你就让同学这么欺负小念?我对你太失望了!”
姜离忧举起手机,义正辞严:“姜先生,姜女生,我现在怀疑是你们一手策划了这起事故,目的就是为了陷害我,我已经报警了。作为受害者,我相信警察能给我一个真相和公道。”
不就是盖帽子吗,谁不会啊?姜离忧不仅会,还能给他俩盖个更大的。
池修雨原本还想帮他说两句,结果发现姜离忧伶牙俐齿,根本没给他发挥的空间。
“你疯了!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是你妈,我怎么可能害你!”姜母怒视着他,一脸难以置信。
“是啊,虎毒尚且不食子,我真希望你能好好反思一下你的恶毒行为!”姜离忧声量拔高,靠气势牢牢镇住了她,“我已经在录音了,如果不怕暴露马脚,你就多说两句。”
姜母气得快要晕厥,但她毕竟养在豪门里的贵妇一个,吵不过姜离忧。
...
姜父急忙安抚妻子,免得她当真气厥过去。荀念眼见偏心自己养母被这么一怼,却一言不发,阴沉地躲在这对夫妇的后方。
冷不丁一抬头,对上了宁望的视线,那探究意味浓重的目光叫他胆寒。
池家的小儿子微微眯起眼,忽然大踏步走了过来。
“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就一直把右手背在身后……你在手里藏了什么?”
荀念脸色勃变,那副明显有鬼的模样看得众人都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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