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三张牌(1 / 2)
文森佐狐疑地瞪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接到阎煜电话的时候, 他一度怀疑对方打错了。他和阎煜只有过两面之缘,第一次是在医院中擦肩而过,第二次是在深山别墅拍节目。不论哪一次, 他和阎煜都没说上几句话,纯属点头之交,连微信都没互加过。他想不出任何能值得阎煜单独约见他的理由。
华上酒店餐厅的服务生给文森佐端上一杯柠檬水,鞠了一躬后恭敬退下。
“你找我有什么事?”文森佐开门见山地问, “小乐知道你单独跟我见面吗?我不想闹出什么误会。”
文森佐的脑内小剧场已经开始上演狗血电视剧的情节了:女主角看到男主角私下跟自己的闺蜜在餐厅吃饭, 于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 结果男主角只是向闺蜜打听女主角喜欢什么样的生日礼物。这种误会情节不得演个三五集?
阎煜短促地笑了一声。“他有你这样的朋友可真是幸运。我找你的确跟他有关。”
“他喜欢好吃的。”文森佐说。呵,不用阎煜开口他就已经说出答案了, 不愧是他。
阎煜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将自己的手机递到他面前。“你先看看这个。”
阎煜让文森佐看的是南极动物群的聊天记录。文森佐起初不解其意, 可将聊天记录从头拉到尾后, 他的脸色骤然变化。
“小乐被君修言袭击……?”他挑起眉毛, 用质询的眼神瞪着阎煜, 询问他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我也怀疑过真伪。但这个人没必要跟我开玩笑。”阎煜说。
“可君修言为什么……”文森佐自言自语。
“你知道什么对不对?”阎煜问, “你们三个好像经常凑在一起神神秘秘地商量什么事。”
文森佐想问“你怎么知道”, 旋即想起整座酒店都是阎煜家的产业,经理向他打小报告再正常不过。
“无明,就是乐祈年所追查的‘神师’,附在了君修言爷爷身上。”文森佐说。
“君茂老先生过世和这个有关?”
文森佐点头:“我本来以为是附身灵已经被驱逐,可根据现在的情况, 附身灵有可能转移到了君修言身上。”
他往椅背上一靠, 双手环抱, 眉宇紧锁,陷入沉思。
“能救小乐吗?”阎煜急切地按住餐桌,桌上的水杯随之一震。
文森佐举起手机:“你这位用奥特曼头像的朋友说得有些语焉不详,虽然大致明白乐祈年被困在了画中世界——我们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但具体怎么被困,君修言又是什么情况,她就说得不太清楚了。”
“她不是通灵者,恐怕搞不懂其中的奥秘。”阎煜说。
文森佐眉头皱得更紧:“情报不足的话很难采取行动。那个无明据说本领高强,我未必是他的对手。我一个人正面上门要人肯定行不通。”文森佐坦诚地承认自己力有未逮,“找帮手也没什么希望。无明附身君修言,肯定想利用君修言的身份。他现在是君家的当家,哪个玄门人士想不开会找君家的麻烦?况且我也不认识多少华国的通灵者,想找帮手也没得找。剩下的办法就只有……”
阎煜接着他的...
话茬继续说:“偷偷潜入?”
“你这位奥特曼朋友如果能说清地下密室的位置和进入方法,我可以试试溜进君修言家,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幅画。”
阎煜托腮思考。在玄术通灵方面,他是外行,文森佐是专家,他当然应该听从专家的建议。文森佐的提议非常冒险,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暴露,顺便背上私闯民宅的罪名,但是他们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那就拜托你了。”
文森佐看看表:“我需要回去拿一些工具。你能借我辆车吗?”
“可以。”阎煜顿了顿,补充道,“我也跟你一起去。”
文森佐想断然拒绝,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阎煜打断。
“我待在远处,绝不妨碍你。”
文森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上嘴点头同意。即使他拒绝阎煜的尾随,阎煜肯定也会想方设法跟过来的。那还不如让他一起去,在后面当个气氛组算了。
阎煜的车停在地下车库。文森佐推着阎煜的轮椅离开餐厅时,迎面突然扑来两个小小的人影。
“小文哥哥小文哥哥!”金飘飘和金渺渺蹦蹦跳跳地冲向他。
发现他和阎煜同行,双胞胎立刻收敛了许多,规规矩矩地跟他握了握手。“阎叔叔好!”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文森佐问。
“我们来找小乐哥哥。我们要回老家一趟,所以来跟小乐哥哥道别。但是打他的电话一直没人接。”金飘飘眨巴眨巴眼,“你们知道他在哪儿吗?”
阎煜总不能将实情告诉两只小萝莉,只好温和地说:“他在工作。”
“哦。”金飘飘露出失望的神色,“那你们在一起干什么?”
“……工作。”阎煜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会跟小乐转达你们的话。你们快回去吧。”
他拍拍双胞胎的脑袋,驾着轮椅朝VIP电梯行去。文森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双胞胎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对视一眼。
金渺渺掏出金属小球,放在耳边,小嘴撅了起来。
“他骗人。”她小声对姐姐说,“蛊王说他们要去找小君哥哥。”
“正好我们也要去跟小君哥哥道别,干脆跟他们一起去好了。”金飘飘道。
“他们那副态度显然不想我们跟去。哼,比赛一结束就看不上我们小孩子了。”
“我们没必要非要跟他们一起去。我们自己去不行吗?没人规定我们不能单独去找小君哥哥啊!”
“哦!”金渺渺感慨,“姐姐你好聪明哦!”
金飘飘得意地昂起头:“走吧!他们看到我们出现,肯定会吓一跳的!”
***
阎煜让李管家开着车,将他和文森佐送到距离君修言家宅院两条路的地方。
文森佐跳下车。他换上了一件卫衣,戴上兜帽和口罩遮蔽面孔,将圣经夹在腋下。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他是外国人。
搞得像特工执行秘密任务一样。不过他喜欢。
“你的外套借我用用。”他对阎煜说。
“……你要干什么?”
“你还想不想救乐祈年了?”
阎煜无言以对,觉得自己就像被卑鄙小人拿捏住了把柄。他脱掉自己那件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外套,递给文森佐。后者摸了摸西装的...
厚度,满意地点头。
“如果我一个小时没出来,你就不要等了。”他深沉地说,“试试找别人吧。”
阎煜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我应该找谁?”
“呃,警察?”说完,文森佐双手插袋,装作普通街溜子青年朝君家宅院走去。
多亏了现代发达的科技,他已经事先看过了君家宅院的卫星地图。君家宅院是一栋中式建筑,周围有围墙环绕,十足的大户人家派头。文森佐绕着围墙转了一圈,找到了一处没有监控的地方。
君修言在他祖父过世后遣散了家里的保姆,只让钟点工一周两次过来打扫卫生。这对文森佐而言极其幸运。如果君修言家还有保姆佣人,他的行为无异于自投罗网。
墙上拉着铁丝网,虽然没通电,但贸然翻越的话,很可能让他从男人变成太监。他将阎煜的外套丢到墙头,罩住铁丝网,这样翻阅时就能避免被刮伤刺伤。当然了,外套肯定会被戳得千疮百孔。但他这么冒险是为了救阎煜他男友,阎煜破费一点儿也是应该的。
他先将圣经扔过围墙,接着倒退两步,一个冲刺,也爬上围墙。有外套的保护,他没被铁刺扎伤。他越过围墙,轻巧落地。
东张西望一番,确认四周无人后,他拾起圣经,拂去封面上的灰尘,将书揣进怀里,沿着围墙走向院落一角的一座单独的建筑。
根据阎煜那位通风报信的朋友的说法,那建筑就是书房,君家密室的入口。开启入口的方法是转动博古架上的一件古董。
一路上文森佐没遇上任何人,顺利得让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中了什么请君入瓮的计策。密室能那么容易进吗?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他一边潜行,一边飞快地抽出口袋里的塔罗牌。遇事不决,量子力学;科学剧场,神学捧场。
他熟练地切牌洗牌,接着从中抽出一张。
“正位的力量?”他疑惑。力量的牌面是少女轻抚猛兽,往往寓意勇气、胆量、爱与意志。这是让他勇往直前的意思吗?
他又抽出第二张牌,这一次是正位的权杖国王。它代表一个诚恳、忠实、大方的男人。
文森佐从没见过这么古怪的牌面。他抽出第三张牌,眉毛开始抽搐。这回他抽到的是正位的恋人。恋人牌不但象征恋情,也代表恋情将经受诸多考验与试炼。这张牌是在说阎煜和乐祈年的关系吗?
他满心迷惑,将塔罗牌塞回口袋中,一抬头就撞上了某种富有弹性的东西。
“文森佐,你在我家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金发驱魔师的心跳几乎在这一刻停滞。他开始咒骂天上所有的圣人,咒骂他们没有好好地代他在天主面前祈祷,导致他遇到了最不想遇上的人。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这栋宅院的现任主人——君修言。
虽然内心惊涛骇浪,但文森佐脸上波澜不惊,反而露出友善的笑容。
“我来找你。”他一派轻松,好像自己只是在大街上遛弯时遇见了熟人,而不是翻墙溜进别人家里被主人抓了个现形。“敲了半天门没人开门,我就自己进来了。”
“我把大门锁...
住了,你怎么进来的?”
“我可是教宗国注册认证的驱魔师,区区一扇门而已。”文森佐轻松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看在你是国际友人的份上,饶你一次。下次再不请自来,我就把你扭送派出所。”君修言没好气地说。
眼前的君修言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依旧摆着一副好像全世界人都欠他钱的表情。他真的被附身了吗?
如果是真的,那这个附身灵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
“你有什么事?”君修言问。
“听说你家里收藏了传教士方济各的画,我想来参观参观。”文森佐说,“毕竟是我家族先祖的大作,我这个后人应该有资格看吧?当然,我不会白看的。方济各留下的书信和手记我也可以借你观摩。”
说着他拍了拍君修言的肩膀,“我们两家怎么也算是世交,我们应该多走动走动。”
“你在华国待了几年?现在的语气就跟我国常见中年男性亲戚一模一样。”
“我们意国也很重视亲缘关系。”
“那你跟我来。画放在一个专门的房间,我不方便带外人进去,不过我可以拿出来给你看。”
说完君修言做了个“跟上”的手势,朝主宅走去。
文森佐按住怀里的圣经,指尖翻到被他夹了书签的一页。
“我有点儿饿了。你们家有吃的吗?”他用随意的语气问,“可以叫个外卖吗?”
“随你的便。让外卖放在门口,我还在戴孝,家里不方便外人进来。”
文森佐拿出手机,假装搜索附近的外卖。“那我点个菠萝披萨。你要吃什么?”
“我就不用了。”
话音刚落,一道劲风以雷霆之势袭向君修言的后脑勺。
他向前一翻滚,敏捷地躲过那道劲风,像是早就对袭击有所准备。他翻身跃起,凌厉的双眼死死盯着文森佐。
“你疯了吗?!”他沙哑地嘶吼。
“附身灵果然没有宿主的记忆。亏你能装到现在。”文森佐一手托着圣经,一手擎着黄铜十字架。
君修言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同文森佐四目相对。
就这样过了好几分钟,他忽然绽开一个讥诮的笑容。
“原来如此,是菠萝披萨让我露馅了吗?”他轻笑两声,“君修言没把这事写进日记——毋宁说他写的那玩意儿根本叫周记,还是特别语焉不详的那种。跟他的祖辈没法比啊。现在的年轻人果然一代不如一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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