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1 / 2)
景观驿其余的房间还没有收拾出来, 月铮本想将巫郁年带进自己的房间,当想起他方才嫌恶的视线,脚下一顿, 就把人抱进了一处凉亭里。
月铮把巫郁年扶到石凳上, 将周遭的挡风帘子全部放下来, 吩咐旁边的侍从, “去将随行的医师叫过来。”
“咳…咳咳……”巫郁年大脑昏沉, 勉强撑着站起来,“不必麻烦……”
月铮皱眉:“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 待会我可以派人将国师送回去。”
巫郁年再次躲开, 这次倒没再反驳,坐下来揉着自己的额头,哑声道:“多谢了。”
医师很快就过来,对巫郁年道:“这位大人, 请伸手。”
巫郁年掏出一方干净的锦帕搭在自己手腕上, “有劳。”
医师奇怪的看他一眼,倒没多言, 凝神去探巫郁年的脉,片刻后, 神色越来越凝重,“这脉象……一息三至,来去迟慢,寒症凝于肺腑, 沉疴不治,这……”
巫郁年神色毫不意外, 平静极了。
月铮沉声道:“说。”
医师收回手, 抹了抹汗, “是,那臣下就直言,这位大人若是不好好调理身体,怕是没有几年可活了。”
“不可能,”月铮拧眉,“再探一遍。”
“不必了,”巫郁年道,“劳殿下费心,只是我这身体一贯如此,习惯了。”
医师脸色似有些犹豫,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巫郁年看出来他的为难,低咳几声,“但说无妨。”
月铮点了点头。
医师斟酌片刻,“……这位大人,臣下有个问题,您之前中过毒么?”他想了想,“除了寒症之外,您体内还有毒素淤积,像是长年累月积聚而成,已入骨髓。”
“但又像是很久之前中过一次毒,体内未清理干净留下来的……真是奇也怪哉。”
巫郁年:“……毒?”
他怔然片刻,低头看了看自己苍白的手指。
他近些年的身体,都是忍春在调理,但忍春的忠诚是绝对没问题的。可他怎么不知道……除了寒症之外,他还中了毒?
医师忙道:“许是臣下没有探准,这探脉的法子,只是臣下独传的一种。”
月铮:“不确定,就再看一次。”
巫郁年回神,他不知想了什么,眸中闪过一抹猜疑的郁色,疲倦道:“不必了,我知晓了。”
若真的是中毒,那他经常服用的东西,只有一种……
医师无声退下,去熬药了。
月铮看着巫郁年阴郁的侧脸,将心中密密匝匝的钝痛压下去,他看出巫郁年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谈。毕竟他们才是第二次见面,身份还都十分的敏感。
他闲聊一般,转而问道:“国师大人,很讨厌别人的触碰?”
巫郁年:“嗯。”
月铮斟酌:“有原因么?”
巫郁年就笑了笑:“谁知道,天生如此,许是上辈子太脏怕别人碰到,所以这一生也如此。”
哗啦!
月铮手一抖,握着的茶杯直直的摔在地上。
他脸色微白,指尖轻微的发抖,巫郁年开玩笑一般的话宛如一把锋锐至极的匕首,刺的他生疼。
“……国师大人,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
巫郁年奇怪的看他一眼,闷咳几声:“殿下难不成还真的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么。”
月铮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浅金色的眼瞳藏着晦暗,他说:“……原本是不信的,若是国师大人也连着做同一个梦二十多年,想必也会信一些。”
巫郁年来了点兴趣:“什么梦。”
“……没什么。”月铮摇头。
其实梦中具体的内容他也记不清了。唯一残留的景象,是有个满身伤痕的少年,一直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拒绝他的靠近。
他一直在找梦中的少年,直到不久前他得了一幅画——
画中的人一身玄袍,墨发长到小腿,极美的丹凤眼藏着凛然杀意,眉宇间却浮着怜悯的神性。
看到那副画的瞬间,他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找到了。后来他多方打听,才知道画中的人叫巫郁年,是大昭的祸国国师。
他暗自换了元国使者的名单,将自己加了进来,直到今晚才终于见到。
他们一人一句,分明是第一次相谈,却莫名融洽。
月铮想起刚才的追杀,“国师大人为何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我记得,大人身边的护卫,身手并不差。”
巫郁年嘴角几不可查的闪过一抹玩味的笑,随即脸上就换了一副表情。
国师似是想到了什么事,眼睛不自觉的弯了弯,那双阴冷的丹凤眼中浮起几分难见的深情和温柔,“任野护着他一个人逃走的概率更大。”
月铮一顿,敏锐抬眸:“他?”
“今日跟在国师大人身边的紫瞳男子么?是你喜欢的人?”
巫郁年微愣,矢口否认,“怎么会,他不过是我身边的小宠,”他皱眉,“我怎么会喜欢他,叫任野护着他先走,不过是觉得他碍事罢了。”
月铮的心沉了下去。
若真的不喜欢,又怎么会主动将自己置于险地?
眼前的人虽然在否认,但眉宇间的担忧和不自觉的柔和是骗不了人的——
巫郁年真的喜欢那个紫瞳男子,而且不知道他自己动心了。
月铮眸色沉沉,他温声道:“国师大人只养了这一个小宠是么?”
巫郁年:“自然,寂殒不许我养旁人,会与我置气。”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笑咳两声,“还挺难哄的。”
巫郁年垂眸。
所以他从来都不哄,都是拿鞭子抽一顿。
可落在月铮眼里,巫郁年这幅姿态,就是已然深爱,却不 自知的模样。
平地而起一股冷意,巫郁年闷咳着,实在是撑不住了:“殿下,药不必熬了,直接送我离开便是,你我二人的身份,不宜太过于亲近。”
月铮安静片刻,微笑道:“国师说的是,”他袖口轻轻拂过,抬手倒了杯茶,“喝点热的,我送国师离开。”
巫郁年不做他想,只饮了一口,“多谢殿下今日出手相助,改日定然……”他忽的皱了皱眉,身上涌起虚浮的无力感。
“殿下,我……”
巫郁年勉强站起来,眼前渐渐发黑,最终身体一软,向旁边倒去。
月铮早有准备的将他接住,温柔的呢喃:“不要改日了……就今天吧。”
他将巫郁年抱起来,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
医师将药端进卧房后,就静悄悄的退走了。
月铮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巫郁年的脸,眸中哪还有半分温雅。他轻柔的勾勒着巫郁年的脸庞,“……你为什么这么早就喜欢上了别人呢。”
“为什么不等我……不过没关系,我会将他们,一个个杀掉。”
他细细的给巫郁年讲着他想如何将人杀掉,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温和的声音。
活脱脱一个疯子。
良久,一声叹息。月铮的视线落在他卧房挂着的一幅画上,画上赫然是巫郁年的样子。只是更年轻一些,眼中的死气也没有那么重。
他将药碗端过来,舀了一勺放在巫郁年的唇边,却喂不进去半点。
巫郁年皱紧眉头,嘴中呢喃着:“寂殒……”
月铮一顿,凑近去听。
“寂殒…唔…别舔了……”巫郁年耳尖微红,神色隐忍,像是做了什么梦。
“……”
月铮眸中渐渐翻涌起风暴,捏着药碗的手骨节泛白,心口窒闷的喘不上气。
他知道巫郁年既然喜欢他身边的小宠,那么两人在一起那么久,若是没发生过点什么,他定然不信。
可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见又是另一回事。
不是说不喜旁人触碰吗……
月铮面无表情的想,果然还是看人的对吧。
他看着死活喂不进半点药的巫郁年,自己低头喝了一口,吻上了巫郁年的唇,慢慢渡了进去。
“唔…寂殒…别……”
这吻实在是苦,巫郁年拼命将月铮往外推,奈何这点力道半点用处也没有,反倒是像挣扎的情趣。
第一口,第二口……
这碗药喂完,足足过了一刻钟。
巫郁年唇色嫣红,闭着眼张嘴轻喘着,酒劲尽数发散,眼尾晕开红意。他手指软绵绵的勾着月铮的衣角。
月铮心中翻涌着恐怖的占有欲。
他低笑两声,剥开巫郁年的衣服,像是强行掰开柔软的壳,在里面的软肉上留下自己来过的痕迹。
零星斑驳的红梅,在巫郁年的颈后、背脊等他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悄然盛开。
巫郁年身形清瘦的厉害,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苍白的皮肤格外脆弱,此时受了刺激,脊背凸起的美人骨就绷起来,像是被人捏住翅膀的蝴蝶。
月铮越到后面越疯,力道越发失了分寸,直到巫郁年受了凉,低咳不止才让他猛地惊醒过来。
巫郁年趴在床上,衣衫半褪,裸露着后背。
“……”
月铮定定的看着。
他在巫郁年身上,画了幅雪中落梅图。
良久,他将巫郁年整理好,给他盖上了被子,沉沉吐出口气,转身出了房间。
第二日。
巫郁年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痛。
身上还好好的穿着昨日的衣服,口中还残留着药味,想必是昨晚月铮照顾的他。
他推开门,隐约听见前厅有些许吵闹声。
巫郁年揉了揉额角,叫了侍从带他过去。
景观驿来了不少人,任野带了一队,程宿带了一队,将这原本宽敞豪气的前厅挤得满满当当。
月铮坐在前面,不咸不淡的喝了口茶,道:“说了,人在我这里,等醒了就让你们带走。”
“还有,”他淡金色的眼瞳一转,落在程宿身上,“国师府来人,本太子可以理解,但程将军带这么多人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太子在大昭犯了什么事,程将军来拿人了。”
程宿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人:“殿下说的哪里的话,本将军出门娇贵了些,身后这些人都是家中的随从,要随身伺候着才行。”
“说什么拿不拿人的,本将军早就想来拜访一下殿下,殿下别多想。”
月铮不置可否,转头对任野道:“你家大人现在很好,只是还没醒。”
任野渐渐皱眉,若非情况特殊,大人是不会在旁人住处过夜的。
昨夜安全到国师府之后,大乖公子一直到现在都没醒,他回到大人下车的地方去看。发现那里竟死了一个刺客。顺着痕迹推测,大人应当是在景观驿中,但他们来了这么久了,也没见着大人的影子。
任野担心巫郁年手上,逐渐焦灼起来。
“别吵了,我在这儿。”
压低的闷咳声自门外响起。
巫郁年缓步踏进来,皱眉:“怎么回事。”
他合衣睡了一晚,外袍有些褶皱,面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任野见他没事,忙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巫郁年淡淡看了程宿一眼,对月铮道:“给殿下添麻烦了,昨晚……”
他顿了下,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昨天怎么睡过去了。在第一次认识的卧房中睡了一晚,他难免有些别扭,于是低咳一声:“……昨晚劳烦殿 下照顾。”
这微妙的停顿,落在程宿眼中就变了样子,他眯着眼盯着巫郁年的后颈,隐约看见零星一两点红色的痕迹。
巫郁年这边已经在告辞了:“殿下,我府中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不多留了。”
月铮含笑点头,眼眸温柔,“昨天闹的太晚,大人小心些,多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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