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八、瞩目惊心(2 / 2)
“禀告官爷,不是一百五十,而是一千五百。”谢旗没有一丝犹豫,坚决地回答。
黄东吞了吞口水,艰难地问道:“这一千五百人,有没有户籍?”
“他们与小人一样,都没有户籍。”谢旗一张老脸突然变成猪肝色,羞愧把头部低下,恨不得塞进裤子里面。新笔趣阁
其它九个难民脸色大同小异,个个把头部低下,根本就不敢看黄东他们。
佃户地位再低下,也有户籍,而他们完完全全没有没有户籍。
他们心里矛盾之极,既希望官府救济他们,又希望不要给他们难堪,甚至驱逐他们离开这里。
他们已经看了出来,如果人数少官府还有法子,可是他们人数实在太多了,让官府也感到为难。
黄东示意他坐下,对着说道:“子纹,这一千五百人的住处,是否是茅草房?”
“禀告官爷,茅草房与窝棚几乎各占一半。”谢旗刚刚抬起的头部又低垂下去,抬头摇摇头说道,“在官爷面前,小人哪里敢坐。”
黄东心里极为沉重,没有料到窝棚数量如此之多。
他打量谢旗等人一眼,随口问道:“子纹,汝住的是茅草房还是窝棚?”
“禀告官爷,小人住的当然是窝棚,所以小人才胆敢过来尝试。”谢旗刚刚把抬起的头部又低垂下去。
“子边,汝果然贫寒,符合领取大米衣物的条件。”黄东点点头,脸上浮起轻松笑容,让谢旗等人感受亲切,“不过今日大米衣物已经领取差不多,只有明白来。”
“谢谢官爷。”谢旗犹豫几下,躬身一礼,最后咬牙问道:“官爷,请问住在窝棚是否要修建住宅。”
他现在住在窝棚,阴冷潮湿,四处透风,当然希望住进新住宅。
不但他如此,跟随他来的几个人,虽然低头,眼睛却偷偷打量这里,耳朵竖起。
“住宅当然要修建,不过是为张家庄窝棚修建的。”黄东脸上有些为难,“尔等如果少,还可以一起修建,可是谢家庄难民太多了,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难题。”
谢旗此时脸色极为难看,呐呐地说道:“官爷,如此说来,吾等这些谢家庄的难民,就没有机会住进新宅了吗?”
“尔等都是大宋子民,又在赵家庄镇协河亭,本亭岂能坐视不管之理。”黄东当然知道谢旗等人想法,安慰说道,“不过你们是第二批修建。”
谢旗脸上浮现露喜欢的笑容,眼里闪现夺目光彩,对着黄东突然跪下:“谢旗官爷。”
“谢旗官爷。”他一跪下,后面那九个与年齿相差不远之人跟着跪下,口里大声叫喊。
黄东大吃一惊,一边闪开,一边急忙上前扶持他们,要他们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岂能在他人面前跪下。”
胡泊陈南等人也觉得不妥,急忙上前拉他们起来。
没有料到,这些拼命用力跪在地面。
现在一方拼命不让跪着,一方拼命在地面跪着,一时僵持不下,双方争执得面红耳赤。
“官爷,你答应吾等修建住宅,当然值得吾等跪下。”谢旗原来如岩石的脸显得更加倔强。
他们跪下的目的,就是害怕黄东食言,不给他们修建住宅,要在这里彻底坐实。
“尔等起来,尔等起来。”黄东急忙团转转,额头手下上面汗水不停冒出,“本亭不是已经答应了。”
“官爷,那几时修建?”谢旗直挺挺跪在地面,脖子高高抬起,倔强地问道。
这个二期住宅,究竟几时修建,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底子。
黄东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水,吞了吞口水,艰难地回答:“修建住宅,不是尔等想像那么简单,不但需要购买土地,还要向赵家庄镇争取钱财,所以这个过程一时无法预料。”
谢旗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看到谢旗等人失望之极的目光,黄东目光坚定,对着他们说道:“子纹,尔等放心好了,本亭没有修好住宅,是不会离开协河亭的。”
听到黄东说不会把住宅修建之事留给后任,谢旗心里又惊又喜,知道黄东已经作了最大的让步。
谢旗马上对着黄东磕首,砰砰有声:“谢谢官爷,谢谢官爷。”
“子纹,尔等不必如此,如果要感谢,尔等应该感谢小圣人。”黄东急忙闪开,右手指着成都方向,“这个政策是小圣人制订的。”
谢旗点点头,带着族人,纷纷向着成都方向磕首,个个感激不尽。
看着他们磕首之后,黄东感觉有些奇怪,非常不解地问道:“谢家庄不是几千亩粮田,尔等为何有一半还是窝棚呢?”
“因为谢家庄收取是五成地租,小人们能够维持温饱已经不错了,又哪有钱财修建房子。”谢旗非常难过地把头部低垂下来,哽咽地说道。
黄东等人之人目瞪口呆,眼珠子差点从眼眶掉出,嘴巴张得老大,几乎能够塞进一个鸭蛋。
黄东与任黄河及胡泊等人互相看了一眼,苦笑摇摇头。
清醒过来的黄东吞了吞口水,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艰难地问道:“大宋不是都是三成地租吗,为何谢家庄竟然是五成地租呢?”
“谢家庄当然也有三成地租的,不过那是有户籍的人,”谢旗苦笑摇摇头,惨然地说道,“小人们只是黑户,他们就收取五成地租。”
“子纹,不是有官府吗?”黄东不解地问道。
“官府,官府还不是官官相卫。谢家庄说他们有族人在潼南府路当判官,根本就不害怕告官。”谢旗惨然摇摇头,痛苦不堪地说道,“小人虽然想告官,更害怕抓起来坐监吃牢饭。”
黄东沉重叹了口气,继续问道:“子纹,五成地租,如果不够吃怎么办,特别这两年天干地旱,粮食产量大幅下降。”
“遇到天干地旱这种天灾,谢家庄地租减少了两成,”谢旗痛苦甩头,苦笑地说道,“虽然减少了两成,依然不够吃,不然小人怎么会偷偷跑过来,请求官爷发放大米衣物。”
“子纹,那你们生病怎么办?”黄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生病?”谢旗痛苦一笑,似乎认命地说道,“谢家庄还是有郎中医治。不过郎中乃是抢救年轻的,生病轻微的。病重的就要依靠自己的运气硬抗,硬抗不过只能怪自己命运不好,就只有死掉埋葬而已。”
“那尔等寿命是多长?”黄东继续问道,心里气愤之极。
谢旗苦笑摇摇头:“如小人这些温饱难以解决之人,活到五十已经是奢望,许多人四十多岁就死去了。”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黄东说完,就向着地面呸一声吐了吐口水。
“呸,呸。”任黄河也恨恨地吐了吐口水,指着谢家庄,差点跳起来说道:“什么耕读世家,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已。”
“伪君子,伪君子。”胡泊直接向着谢家庄的方向,狠狠地吐了吐口水。
他艰难地问道:“子纹,为何有一半的人是茅草房,一半的人是窝棚呢?”
他心里想说难道一些人懒惰,一些人勤奋不成。
可是此话不能说出,只好有疑问的语气试探问道。
“官爷,居住茅草房是多年之前从成都多,居住窝棚许多不到一年。”谢旗对着黄东恭恭敬敬,躬身一礼回答。
黄东点点头,对着谢旗挥了挥手:“吾等想看看尔等居住之处,子纹,尔等带路。”
张家庄他已经充分了解,可是对于谢家庄,现在他只是听说,还没有看过现场。
如果没有不了解,被欺骗怎么办。
“子水,汝去把赵家庄协河亭的掌柜田子明请来,一起看看谢家庄的难民居住之地。”想到这里,他对着任黄河吩咐。
田亮赵杰安排来配合黄东的,很快就骑马过来。
一盏茶时间之后,过桥来到山沟,眼前之现象,让他们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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