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重编(2 / 2)
糖是蔗糖,毋庸讳言,需要从烟台专门运来,买的话并不便宜。果子似乎是附近山里一些野生的浆果,个头硕大、味道鲜美、数量众多,每年都有人进山采集,然后用马车运到烟台城里去销售,获利不少。
“平时去烟台的次数多吗?我看你好像是个车把式。”徐向东又问道。
“很多!”提到烟台这个地名,车把式的表情多多少少有些复杂,只听他顿了顿后回答道:“主要是去那里送各类吃食的。小麦、黑麦、高粱、豌豆、大豆是最多的,有时候也送一些果子什么的,反正都是那里的批发商人在买。托老爷们的福,烟台到福山的公路修得蛮好的,来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如果手脚麻利点的话,有时候一天能走两个来回呢,前提是要照料好牲畜。”
“知道在修铁路吗?”徐向东接过了一片软糕,一边吃一边问道。
他知道这个问题对这个年轻的车把式有些难了,因为他不知道铁路的修建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甚至他可能连铁路是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在他的询问下,车把
式茫然地摇了摇头。他没见过铁路,甚至连听都没听过,有这种反应也不足为奇。同时这也从侧面反应出,即便是在人员、物资、金钱流通已经较为快速的登莱地区(相对清国、明国统治区而言),社会整体上仍然是较为封闭的,信息的传播仍然很慢,这似乎对于胶烟线的盈利预期不是什么好事——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胶烟线铁路的修建能够突破地方上各县乡的樊笼,极大促进地区间的交流,使得登莱的社会形态进一步发生变化,某种东岸人想要看到的变化。
院子角落里的厨房上空飘起了袅袅炊烟,徐向东隐隐闻到了一股炖肉的香味,这令他有些惊喜,同时也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手下人安排所以女主人才给他们烧肉,因此便出言问道:“平时经常吃肉或者鱼吗?”
“不是很常吃,有点贵。本地宰杀的牲畜有点少,也不定期,能买到不容易。想要吃点腌肉的话,因为盐和香料要从烟台运来,太贵了,所以吃得也少。”车把式轻轻嗅了嗅已经弥漫大半个院子的肉香味,回答道:“这会俺婆娘炖的肉就是腌肉,从南边桃村那边运来的,一路跋山涉水的,老贵了。嗯,听说桃村的肉比较便宜,那里牲畜多。”
徐向东听后点了点头,明白了百姓对吃肉还是很有兴趣的,只不过因为运输距离远或者供给少而导致价格偏贵,消费冲动受到了抑制罢了。其实,刚才车把式话里有一处不够准确,那就是他买的腌肉确实是从桃村运来的,但桃村本身其实也不怎么产肉,他们同样是二道贩子,真正的肉产地在桃村西南六七十公里外的莱阳县。
莱阳县土壤肥沃、耕地众多,也不缺水,因此发展农业的条件非常良好。根据莱阳县地方上报上来的数据,当地平均一个成年男子农民一年可支配五百公斤的麦子、五十公斤的腌猪油、猪牛羊肉及一些奶制品,粮食和肉类(这其实也是靠粮食转化)的富余量相当大,每年都要大量出口至烟台、福山、宁海州一带,走的便是规划中的胶烟线铁路的这条通道——具体是莱阳—桃村—福山—烟台,故车把式才会误会腌肉都是桃村生产的。
“这样看来,这条铁路还是很有搞头的嘛。”在结束与车把式交谈后,徐向东转头与姜云帆等人聊了起来,只听他说道:“前些时日与刘建国刘队长聊天,他给我看了一个数据,一个设置在莱阳县的劳改农场,具体名字我忘了,几百个抓获的欧洲水手、不法商人、雇佣兵,种植包括小麦、燕麦、黑麦、荞麦、豌豆、大豆在内的多种农作物,结果收获了300吨小麦、12吨黄米、50吨燕麦、18.5吨荞麦、26吨黑麦、6.5吨豌豆和20吨大豆,此外人均还饲养了两头大牲畜。这简直就是奇迹,虽然他们是劳改犯人,而且被使唤得很厉害,但这个产量,已经足以说明那里确实是一片很适合农业生产的区域了,农产品非常富余,完全可以分别供应烟台、胶州这两座纯消费型城市。”
“是的,莱阳一直是烟台、福山、宁海州等地最重要的粮食供给地,地位非常重要。胶烟线铁路一旦修建完毕,这其间的物流成本必将下降到一个惊人的水平,这实际上是增加了商品的流通,促进了市场的消费,繁荣了地方经济。莱阳、福山、烟台等地的百姓得到了实惠,政府的税收也充实了,贵公司的铁路运输也有了利润,这说起来其实是三赢的事情。”姜云帆附和着说道:“因此,我一直坚持认为,胶烟线铁路的修建,利远大于弊!”
突如其来的一场豪雨,让天气一下子变得凉爽了起来。规划中的胶烟铁路沿线,徐向东一行人仍在继续南行,并且已经到了大名鼎鼎的桃村,一个未来的铁路枢纽节点。
桃村如今当然不仅仅是一个“村”了,拥有差不多一万六千人口的桃村现在是正儿八经的镇,进驻了包括登莱新军第四师在内的一系列军政机构,铁路勘探、规划、修建人员更
是与日俱增,使得这里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另外,桃村的商业这些年也发展得比较迅速。正如徐向东等人之前在福山县看到的,南来北往的商品一般都要在桃村一带进行集散,然后分发到各处,因此这里的商业想不繁荣都不行!当然了,地方的商业景气程度他徐向东固然关注,因为这意味着日后铁路的收益,不过与这些日后的事情相比,眼前徐副总裁更关心的显然是铁路的修建。
“尧帝曾经询问他的朝臣谁可以成为他的继承者,他们建议让他的长子继位,但尧帝认为他儿子的性格会阻止他成为一个明君,因此将此殊荣授予他的一位忠实的大臣。但这位大臣推辞了,并且举荐了一位乡下的年轻人,他认为这名年轻人的忠诚和审慎适合担此重任,因为他能热爱他很坏的父亲、后母及喜欢争吵的弟弟,同样他也有足够的意志力为整个国家领航……”一处铁路建设工地旁,正是午餐时分,工人们席地而坐,一边吃饭一边听上头安排的宣教官员讲课,很显然这会讲的是历史课。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是登莱新军第四师第十步兵团的一个营,因为不满编目前只有两百多人的样子,不过老兵的比例非常高,不似同时编组的第十一团、十二团,有过战争经验的所谓老兵(其实有的人也就上过一两次阵,连上点规模的会战都没参加过)比例还不到10%,其他几乎全是新兵蛋子,惨不忍睹——这样一种情况,当初廖逍遥就很是感叹,感叹优质兵源越来越少,以至于后期新组建的登莱新军第三师、第四师和浙江新军第五师都筹集不到足够的老兵、士官和军官,令部队迟迟无法组建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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