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章 罪役(2)(1 / 2)
“马尚风!”周老刀四平八稳的站在城门正中,冷眼看着直奔自己而来的中年男子:“老子估摸着,你也该出头了。”阑
卢仚神念在那马尚风的身上一卷而过,顷刻间就剖析透了他的实力底蕴。
以周老刀为标本,周老刀的肉体力量是十,马尚风只有六点几;周老刀体内,天地灵机所化,和气血融为一体,似法力非法力,似罡气非罡气的奇异力量如果是十,那么马尚风只有四点几。
综合而言,马尚风的实力,只有周老刀的三成左右。
同样是入道真修,周老刀说他两三刀就能剁掉马尚风,果然不是虚言。
“放开吾儿!”马尚风在距离周老刀不到一丈的地方停下脚步,双手紧握拳头,死死的盯着周老刀:“娃娃们的勾当,你周老刀何等人物,如此以大欺小,算啥好汉?”
周老刀左手抚摸着下巴,右手轻抚腰间挂着的披风刀柄,森然道:“娃娃们的勾当,老子的确不该以大欺小,这话,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
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周老刀的语气变得极其冷厉:“只是,娃娃们的勾当,相互打闹,被打断了胳膊腿儿,那也是自己没本事,那是活该挨揍……你家娃娃好本事啊,居然跑去西门标营中藏着,调动西门标营的游骑围攻咱家这两条蠢货!”阑
马尚风的脸色微变,他目光闪烁,飞快的朝着车队中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马甸望了一眼。
周老刀冷声道:“我家这两个不成器的蠢货,活该受点教训,不过侥幸,老子的种,争气,西门标营的游骑,硬是没能把他们怎么着,反而被他们放翻了不少。”
“只是,此风不可长!”
周老刀上前两步,凑到马尚风面前,低声道:“这次,你家的娘娘腔调动游骑围攻咱家的两个蠢货,下次呢?是不是就能调动游骑,趁着老子出门行商,直接屠了老子满门?”
马尚风猛地向后退了两步,嘶声道:“万万没有这个道理……”
话音未落,马尚风身后那些汉子中,一名袒露胸膛,仅仅在胸口用细细的铁链条系了一块护心镜,露出大片漆黑皮肉和胸毛的汉子怪叫了一声,拎着一根五尺长短四楞锏就奔着周老刀冲了上来。
“大哥,周老刀横行霸道惯了的……和他说道理作甚?弄他!”阑
马尚风眼角一阵乱跳,急忙摆手:“且慢!”
说时迟,那时快,那汉子已经挥动四楞锏,勇悍无比的朝着周老刀当头砸落。周老刀气得怪笑一声,披风刀‘呛琅’一声喷出,一抹寒芒犹如旋风,‘嗖嗖’有声的朝着那四楞锏迎了上去。
‘呛’!
火星四溅,四楞锏被周老刀一刀劈断,刀锋一卷,那莽撞汉子一声怪叫,胸前血光炸开,护心镜被劈成两片,几乎来了个大开膛,血水喷溅中,他双手捂着伤口,面无人色的向后连连倒退。….和马尚风同行的众多汉子齐声呼喝:“大哥,欺人太甚,忍不得!”
这些汉子一个个好似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着,策骑冲锋,直奔周老刀正面冲撞而来。
周老刀冷笑一声,丝毫不惧的正面迎了上去。手中披风刀带起一抹白森森的寒芒,刀芒吞吐一尺多长,带起大片刀光裹住全身,一时间只见刀光,不见人影。只听那群冲锋的汉子一阵鬼哭狼嚎,兵器折断,鲜血喷溅,当即连人带马倒了一地。阑
眼看事已至此,马尚风双眼充血,声嘶力竭的大吼了一声:“周老刀,真当我怕你不成?”
右手一挥,马尚风抓起腰间挂着的剑柄,一如披风刀一般,剑柄上寒芒闪烁,原本光秃秃的剑柄上喷出四尺多长的一抹剑锋,青光流荡间,就听到风声乍起,一缕缕小小的微风缠绕着剑锋,‘嗖嗖’有声朝着周老刀就是一通乱刺!
剑影快捷至极,几乎看不清剑锋轨迹。这马尚风,剑如其名,果然是犹如风影,走的是快剑的路数。
周老刀却是在修为上占了绝对的优势,他手中披风刀比马尚风的剑更快了三分,而刀上的力道,则是强了数倍。
青色剑影和那白色刀芒稍稍碰触,剑影当即崩碎。
荒原上的‘入道真修’,打斗起来,就是硬碰硬的刀剑见血,没什么花哨的招数……就听‘呛琅、叮当’几声,周老刀的长刀长驱直入,从中庭强行破开马尚风的长剑,一刀劈在了马尚风的胸膛上。
马尚风手中长剑被震开的时候,他就全速向后急退。阑
只是他退得再快,也没有周老刀手中的刀快。‘噗嗤’一声脆响,周老刀的披风刀结结实实劈在了马尚风胸膛上,直接划出了一条深可及骨的伤口,带起了一抹凌厉的血光。
马尚风双足急速点动地面,双足上大片风影缠绕,呼吸间向后退出了数十丈远。
他嘶声道:“周老刀,刀爷,我认栽……是咱家娃儿的错……认打认罚,咱认了!”
“从今以后,你家公子所到之处,咱家的娃儿闻风退避,再不敢滋扰分毫……”
周老刀狂笑一声,收刀停手,傲然朝着四周望了一眼。
这洛门内外,驻足观望的行人齐声欢呼,纷纷鼓噪赞叹周老刀果然不愧是荒原上有数的入道真修,一口披风刀果然是凌厉无比,洛邑内外少有匹敌。
周老刀面皮泛起红光,将披风刀挂在腰间,双手抱拳,朝四周唱了一个肥喏。阑
他看着浑身是血的马尚风,轻轻点了点头:“回去,送十枚帝钱过来,这件事情,就算了了……你,服不服?”
马尚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技不如人,马某心服口服……刀爷,你是这个!”
马尚风伸出右手大拇指,朝着自己心口狠狠一点,然后朝着周老刀比了比,大拇指缓缓向天一顶——在荒原上,这手势代表了发自内心的心悦诚服!….周老刀再次大笑,他挥了挥手,示意商队的伙计们放开了被捆起来的马甸等纨绔子,昂首挺胸的,在旁观人等的欢呼声中,趾高气扬、神气无比的,带着商队缓缓进了洛邑。
马尚风,还有他同行的那些一人挨了一刀的同伴,则是面色死灰的蜷缩在一旁,好似被暴风骤雨蹂躏过的鹌鹑一样,整个人都蔫成了一团。
卢仚随着上商队进了洛邑。
虽然神魂之力只回复了九牛一毛,但是敏锐的感知,让卢仚依旧察觉到了虚空中,好几道恶意的目光。这些恶意,绝大部分是冲着周老刀去的,也时不时的,带着一丝惊愕之意,悄然扫过卢仚远比常人高出一倍有余的魁伟身躯。阑
只是,这点恶意带给卢仚的危机极其轻微,并不能威胁到他的安全。
联想到周老刀的行事作风,想想看这一路行来,周老刀在荒原上得罪了多少人,刚刚回到洛邑,就将什么许标将啊、马尚风啊之类的得罪了个遍!
尤其是,周老刀还威胁说,他能剁掉许标将,让自家二弟顶替对方西门标营标将的职位!
啧啧。
天知道周老刀在这洛邑内外有多少仇人!
洛门附近,围观周老刀将马尚风重创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混着一些周老刀的仇敌,这是最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尤其是这些人,没能对卢仚造成实质上的威胁,卢仚也就懒得搭理了。
把玩着白骨舍利串成的佛珠,卢仚跟着商队进了城。阑
洛邑的城市基建,还是不错的。
尤其是从洛门进来,这一条大道宽达百丈,街道两侧商贸颇为繁荣,其建筑一水儿的巨石混合钢筋、铁箍等材料铸成,坚固、高大,哪怕挂着粉色灯笼的青楼,也都是一般样式。
不够精美,但是足够坚固、厚重,有着一股独特的蛮荒野性的审美,给人莫名的坚固可靠的安全感。而且,在一些足够规模的酒楼、客栈、青楼,乃至商铺的周边,居然还挖出了宽达五丈开外的清水明渠,进出这些所在,只有一条挂着铁链,随时可以吊起来的吊桥。
尤其是,这些建筑四角,全都矗立着高有二十丈上下的哨塔箭楼,大白天的,上面都有身披软甲,全副武装的箭手严阵以待!
卢仚不由得直磨牙。
这洛邑不愧‘荒城’之名,这城内的防御力量和防范心理,比起城外还要强烈得多。
卢仚紧走两步,到了周老刀身边,低声问道:“这洛邑的治安,难道就差成了这个模样?你看看那青楼门口,都杵着十几个甲士……有钱,没处花么?”阑
左手按在腰带上,轻抚刀柄,右手放在胸前,比出一根大拇指,得意洋洋的时不时点一点自己的心口,大声朝着道路两侧各处买卖的熟人老板打招呼的周老刀放下手,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向卢仚低声嘀咕起来。….洛邑的治安嘛,当然不差。
但是真正治安最好的所在,是古城区和旧城区,豪门大族和真正的实力派,都聚居在这两个城区,各家各户都有足够的实力,隔绝外人的窥觑。
别的且不说,单单各家都有一个两个,乃至更多的入道真修坐镇,除非对头有足够的信心一口将某家某户斩草除根、九族灭绝,否则绝对不会有人冒着招惹一个入道真修长年累月报复的风险,贸贸然的掀起大的冲突。
但是这新城区就不同了。
这里商贸繁荣、百工发达,是流金淌银之地,好些大家大户的人家富得流油,但是却缺少底蕴,缺少足够镇压这一份家当的底气。
新城区多年以来,都形成了独特的生存哲学、生存法则。阑
若是有过江猛龙,能够在夜间,将某户人家取而代之——那么这户人家的家当,所有的财货美女、楼面店铺等等,都是你的了!
只要你不惊动城内的‘官方力量’,在足够短的时间内取而代之,那么一切都有可能!
这一方天地的一个夜晚,时间是两仪天的五倍有余。
此地一个夜晚,大抵有两仪天的三天左右时间——三天,足够做很多很多事情。
是以,一些临街的好店铺,好店面,一些几进几出的豪宅,昨天晚上关门歇业的时候,店铺掌柜的、宅邸的主人,或许还是一个身高七尺、体重三百斤的大胖子,他姓马……第二天一大早,重新开门营业的时候,掌柜的、或者宅邸主人,变成了一个身高六尺,体重只有百斤出头的姓牛的瘦皮猴子……一切都有可能!
洛邑的人,或者说,荒原上很多荒城的人,都见怪不怪了。
是以,荒原上,每一座荒城都‘武德充沛’,但凡有点家底的人,都习惯性的蓄养死士、甲士,将自家宅邸和店铺修得和小型堡垒一样!阑
所以,每一座荒城的军械加工业都颇为发达,甲胄、刀剑、枪矛、弓弩等,供应量极其充沛,工艺水准很高,自然杀伤力也颇为充沛。由此,荒城中稍微懂事点的孩童都随身佩戴刀剑,七八岁的童子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甚至是血流五步之类的事情,时有发生。
商队从西城门进城,顺着宽敞的大道行进数十里,随后转而向北。
又行了不多时,就进了分隔旧城区和新城区的‘旧城墙’,顺顺当当的进入了实力底蕴比新城区强盛一大截,环境更清幽,宅邸规模更大,防御力更强,每一座宅邸都堪比一座小城堡的旧城区。
和熙熙攘攘、热闹无比的新城区相比,旧城区的街道明显窄了不少,但是也有七八丈宽。路上行人更少,往来多骑着高头大马,又或者拥有特殊血脉的战兽坐骑。
偶尔,会有一些体积硕大的畜力车,被马队簇拥着快速驶过街头。….这些畜力车窗、门敞开,好些衣衫华丽的女子大大方方的坐在车里,大声欢笑,乃至和街头遇到的熟人挥手招呼,落落大方,作风堪称豪放,丝毫没有卢仚印象中‘豪门小姐’那等‘娇弱娇羞不经风’的做派。
在周老刀的带领下,商队来到了旧城区的西南角。阑
这里有一处占地面积极大,到处都有披甲带刀汉子巡弋的商行。临街的,是一排儿十八个店面开间的大门面,内有三进小楼,都是商谈买卖、进行各色交易的场所。
三进小楼后面,则是占地极广的堆栈、货场。
卢仚等人到来的时候,就看到不断有规模大小不一的商队进出。来自荒原的各色特产物品不断被送入这商行,然后又有商队运出各种甲胄、兵器、食盐、糖果、各色日用杂物等物件,浩浩荡荡的启程离开。
“好多次,都想抢了这罗家老店。”周老刀看着那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大商行,低声喃喃道:“这罗家老店,名字土气了些,啧……可是洛邑最大的坐地收货、吸咱们这些苦哈哈血汗的大商家。”
摇摇头,周老刀感慨道:“罗家,嘿,听说,好些年前,当年只有洛邑‘古城区’的时候,罗家就在洛邑扎根了……这洛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可都有他们罗家的人,罗家的地……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大的家当。”
“不过呢,整个洛邑,只有三张‘帝钱契’。罗家就有一张,而且占了最大的份额,每年洛邑发放的帝钱,有六成出自罗家。”
卢仚好奇,周老刀就细细解释。阑
所谓的帝钱契,就是‘发行帝钱’的特殊许可,是一种身份,更是一种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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