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2 / 2)
看这意思是要给她挽发,王承柔迟疑了一下,如他所说转过身去。
李肃果然开始摆楞她的头发。他动作还算轻柔,手艺竟也还可以,这不是李肃第一次与她挽发了,记得上一世进宫后,有一年的万寿节,他兴致极好,说她给的贺礼特别好,他要回她一份礼。
王承柔以为是什么呢,却是赏她,由皇上亲自给她梳头一次。
那一次李肃的手艺就出乎王承柔的意料,从不知拿惯笔杆、刀剑的手给女子挽发也能做得像模像样。
此刻,李肃把王承柔落在外面的最后一缕头发别好,用手中木簪往上一叉,他道:“男孩去女孩留,你且听天由命,看这回老天会不会帮你。”
他声音很轻,像是在与她耳语呢喃,王承柔却听得浑身一震,这话听上去给了她生路,但又何其残忍,她要提心吊胆九个月。可能让他吐这个口,至少说明她现在安全了。
至于以后的事……以前,李肃对她势在必得,最终她还是嫁给了张宪空,李肃严防死守不让她拥有孩子,误打误撞这个孩子还是来到了她身边,所以说,事在人为,人的想法是最好改变的。
李肃最后给她正了正木簪,然后双手离开了她的秀发,放到了她的双肩上。王承柔顺着他手上的劲转回身来,李肃看着她的眼睛问:“听明白了吗?”
王承柔点了下头,李肃放开了她,对清香说了句:“看好你主子。”然后迈步走了。
“姑娘,”清香握住王承柔伸出来的手,“这事算是,过去了?”
王承柔:“暂时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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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柔松开清香,捂了捂肚子,希望肚里的宝宝可以与母亲心意相通,无论从哪一点来说,王承柔都希望它是个女孩。张宪空能狠下心来走上那条路,就根本没考虑过子嗣的问题,那他就该无子绝嗣。
王承柔对张宪空是有着一份恨的,她想他后悔,不想让他如意。念头一起,王承柔就收不住了,她开始想,张宪空知不知道她怀了宝宝,他会是什么反应,他是高兴多一些还是忧心多一些。
这样想着,王承柔心底的恨就淡了一些,然后最先后悔的成了她自己,她重新在心里默念,不要让他出事,希望他可以获得他想要的权势,不要再被李肃给害了。
在王承柔又恨又舍不得地念着张宪空的时候,张宪空却把和离书奏请了圣上大告了天下。至此这段已被传疯的云京孽缘,终于落下了幕布,有很多人想起这对小俩口曾经的轰轰烈烈,皆欷歔不已。
当然这里也有不少看王承柔笑话的,她嫁
人前的日子过得太肆意风光,虽一个个在背后说,侯府没分寸不会养女儿,但其实又有多少人羡慕她而不能言。
后来她在李肃身上栽了跟头,众从觉得是老天有眼,哪有人一生都能那么顺的,也该有个人来治治她了。不想后来,李肃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竟与泥腿子争抢起王承柔来。
以至于王承柔那场寒酸的婚宴,被李肃高调的亮相添了色彩,不知多少贵女在背后又嘲笑又羡慕。再后来,张宪空随着新帝升官发财,那段时间,小圈子聚会,甚至出现王承柔乃天选之女,就是有人天生命好的言论了。
如今,事情变换太快,张宪空获了罪,这还没完,更惨的是他竟然为了重回朝堂,狠下心来给了自己一刀,成为监厂的副监。
家中男人们怎么议论此事与女孩子们无关,她们只是觉得王承柔这是气运走到头了,前头运气太好,把后面的都用光了。未婚的女孩子们,私下不敢议论此事,但成了亲的,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私下里都在猜测,她与张宪空是和离还是这样下去,做个表面夫妻?
如今一切都有了结论,当年为了王承柔不惜得罪李肃,被明里暗里整治过好几次的张宪空,终于还是不要她了,做出了彻底了断,舍弃她的决定。
而那封和离书,一开始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后来,由于内容太过绝情断义,云京城的女子们开始同情王承柔,那样鲜活不羁的一个人,凭什么被一个一心往权势里钻的泥腿子那样说啊。
慢慢地,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云京城里再有活动聚会,主办者会给容静居送一封请柬来。
当然王承柔都是不理的,她也不会去。虽心里知道,张宪空为什么会写那样一封和离书,但她还是多少有点往心里去了,她看了一遍后,再没有看过第二次,直接在上面签了名字。
比想象时间快地拿到了和离书,张宪空看着上面“王承柔”三个字,看了好久。之后他默默地把和离书收了起来,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把这封和离书拿出来,亲手撕掉。
正了正衣领衣袖,一天的朝堂又开始了。
朝会刚一开始,杨然芳就站了出来,他奏请边关大军归都一事。他道:“算算日子,此事已耽搁了太久,虽李大人奏请待粮运结束后大军再行归都,但现在看来,根本没必要那么晚启程。”
他拿出天历:“圣上,依此历,大军现驻地比云京早了一季,此事启程不冷不热正正好,随着大军朝北行进,一路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天气,脚程赶快一些,完全可以在粮运前归都。城中已有不少百姓在议论了,军中子弟也皆是百姓的父兄子弟,他们打完了仗,立完了功,却一直不得回,百姓也是有怨言的。”
赵涌彦不怕边关大军,他怕的是武祠后人严涛,上一世的大将军。赵涌彦看向李肃,他还未开口,李肃就主动道:“圣上,杨大人所言有理,臣上次上表有些考虑不周,还请皇上再行定夺,臣等听皇上的。”
赵涌彦当然知道大军不能再不归了,但上次是李肃主动请奏,他可以躲在后面,现在李肃退了,把他摆了上来,看来今日他不给个说法是不行了。
这时,宋卫忽然站了出来,他道:“杨大人,李大人说的都在理,臣也深以为然。不如这样,杨大人所说的天历也有不准的时候,若是边关十二军同时回来,怕是有慢的,落在了后面。不如先回来其中六军,剩下的待粮运结束再回来也不迟。这样百姓那里也有了交待,粮食问题也不怕生变,岂不两全齐美。”
赵涌彦心头一动,他问:“那宋正监说,该怎么安排这十二军呢?”
张宪空站了出来,站在了他义父旁边:“臣愿接下此任,不伤财劳命,合理安排十二军的出行,必不复圣上所望。”
赵涌彦道:“说起来,没
有人比张副监更合适的了,以前你就一直武职带兵,想是有些经验的,此事就交由你了。”
赵涌彦快速说着不去看李肃,李肃见此并未说什么,他只是望了一眼张宪空。张宪空与他对上目光后,冲他礼貌地一笑一揖,李肃神情淡漠,没给任何回应,只是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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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后,张宪空把初步的想法私下禀告给了皇上。赵涌彦见张宪空神情自然,君臣相处好似往常一样,不见一点隔阂。
有些事做了也就做了,赵涌彦从李肃身上学来的一点就是,他是皇上,他可以犯错,而错误来由别人承担,是他们在为君尽忠。
张宪空特意指出一点道:“圣上,袁阁将军自是一批六军的领路人,至于另一路,严涛严副将,他虽职位不是最高的,但领军一直有方,在作战中立了不少功劳,他可以独当一面。”
严涛,赵涌彦最忌讳的人,若是让他一直不要回来才好,但以现在形势看,袁阁将军能先归都,是为最好,至少若李肃与严涛还存了造反之心,有袁将军在也能震住一时。
赵涌彦道:“那,先让哪六军回呢?”
张宪空道:“臣以为,袁阁老将军,在这里年岁最大,该是他在第一批归都名单里。严副将还年轻,晚一些回他也能理解,百姓也能理解。”
赵涌彦放下心来:“好,就这么办。”
张宪空:“圣上,此事不宜耽搁,臣现在心中就有份名单,可以拟与圣上看。”
赵涌彦看了他一眼,最后点头道:“准了。”
张宪空被赐了笔墨,他开始写拟名单。
写好后双手呈与皇上,一旁的得展接了过来,不露声色地扫了一眼这页纸,然后递到了皇上面前。
赵涌彦看了后,满意道:“很好,就按此去办吧。”
张宪空退下后,赵涌彦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那页纸上有,他、张宪空与赵陆才能看懂的暗文,是他们私下研究着玩的,不想如今倒被张宪空拿来与他传递消息。
赵涌彦忍着不去看得展,因为纸上文字里藏着的暗文意思就一个,得展是李肃的人。
赵涌彦拿起一本书,正是他这两日正在研究的棋谱。他面对棋盘,手上拿着书,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表面看他自顾自地下了一盘棋,实则他把得展出现的时间、过程,以及后续的一些事情联系起来后发现,此人确实可疑。
至此,赵涌彦心里的最后那点怀疑也被证实了,他早该明白的,是李肃的那盒万解丸害的他中毒,至于李肃为什么当面吃下去没事,其实很简单,那么他手快把药丸换掉了,要么,他提前服了解药,毕竟此药出自秦洞天之手,提前备下解药并不是什么难事。
早在王承柔暗含挑拨的那场对话开始,赵涌彦心里就被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这段时间以来,赵涌彦刻意控制自己见李肃的时间,被他控制的时间少了,他头脑开始慢慢地清醒起来。
如今得展的事一出,赵涌彦更是减少了对李肃的依赖,防备多了起来。
从这之后的朝堂上,经过了近半个月的扯皮,终于定下六军名单,以及启程日期,又是半个月过去,边关大军在袁阁将军的带领下,开始第一批的归都,而这里没有严涛。
一个多月后,正是春意最浓的时候,袁阁将军带着十二军中的六军,回到了云京城。
李肃站在城墙上,看着归都的大军,想起上一世严涛回来时的情形,他心情难免不好。在城墙上站了许久,下来后,他骑着马慢慢地往固国公府走,走着走着,他停了下来。
他已经有些日子未见王承柔了,因为听秦洞天说,她竟然熬过了最危险怀孕初期,他其实是抱了希望的,认为她可能怀不住这个孩子,但结果
与他设想的不一样,这让李肃很不舒服。
可李肃现在想她了,他想见她。于是调转马头,策马奔向容静居。
容静居里的祥和平静被李肃的到来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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