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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庭院枇杷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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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山脚下有一座小城,名为梅。

梅城有着古老的历史,从古至今经历过许多战乱,却都保存了下来,城里百姓安居乐业。

城西一家小院,住着一位银匠师傅,祖传的银匠手艺,父子相传,传了十几代人,至今在梅城颇有名气,但凡有谁家姑娘媳妇要打首饰,基本都找这家,手艺好价格也不贵,样式也时常换新。

老银匠去年冬天因病去世,去时,还十分庆幸自己早给儿子娶了媳妇。

只是可惜,儿媳妇刚进门不到半年,肚子里的孩子才三个月,他没能看到孩子出生。

他走时笑着说:“人有生老病死,谁也躲不过,我走了就走了,不用太伤心……”

“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孩子……我昨晚梦到了,是个男孩儿……以后再生个女孩儿,给我倒杯酒……”

老银匠去世当晚,院子里从老银匠小时候种的一棵枣树莫名其妙枯死,这并不是个好兆头,老银匠儿子特地请了先生来看。

先生看了看,算了算后说:“树木有灵,这棵树跟了你父亲几十年,早已经和他息息相关,如今你父亲去世,它便也跟着走了。”

银匠夫妻半信半疑,世上多有精怪之说,但到底没人亲眼见过,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但世人大多都重情义,听到这样讲人间情义之事,便是假的,也愿意相信。

老银匠儿子还有些遗憾地说:“小时候我也该种一棵树,这样就可以看看是不是真的了。”

“你只是为了看故事真假才种树,心不诚,便是树木真有灵,也不会应你。”他媳妇说。

“也是,还是你说的有道理。”他挠挠头说。

“我没有,咱们儿子可以有,等咱们儿子出生了,就给他种一棵。”

这话此时也只是随口一说,毕竟这孩子都还没出生,是男是女也没影的事。

老银匠临终前说梦到是个男孩,但夫妻俩都不太相信,觉得很可能是父亲想要孙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们将老银匠下葬,小院里就只剩下夫妻两人。

老银匠去了,他儿子也从小师傅变成了银匠,他的手艺也是从小练起来的,二十年下来也熟能生巧,手艺很不错。

比起老银匠,也没有逊色太多,相信过几十年的磨练,将来能比老银匠还厉害。

“秋师傅,我想让你打个新镯子,原来这个样式都不新了。”一个穿着蓝色旗袍的女子敲响了院门。

银匠抬头看他一眼,“是方太太,您这镯子不是今年年初才打的吗?”他还记得,那时他父亲在生病,这个活是他做的。

“这都半年过去了,已经不时新了。”方太太不高兴道。

其实是她今天打牌的时候被隔壁的王太太嘲笑了,说现在谁还在戴这么老气的银镯子,人家国外都在戴珍珠,镶宝石。

方家家境不错,是本地大家族,不过厉害的并不是方太太的丈夫,而是方太太丈夫的大哥,方家大哥方大帅手里有兵,谁也不敢招惹,只是方太太丈夫本人没什么作为,或者说,方家除了方大帅,其他人都没多少本事,依然也被人看低一层。

方太太平时也不见得能成天见地买珍珠宝石,她便将气撒在镯子上,想要换个款式。

银匠也没再说什么,“您喜欢什么样式的?我记得您上次说要细一点,这样看起来瘦,这样,我给您把这个镯子打成两个更细的,叠戴会更好看。”

方太太双眼一亮,“这个听起来不错!不过你可得给我把款式打好看点,花纹要刻好看点,不要那些什么福字款式,都太老气了,还俗气。”

方太太年轻,自然看不上那些普通的款式。

“没

问题。”银匠一口应下。

“那我过几天让人来拿。”

等方太太走了,银匠媳妇才挺着大肚子走过来,给男人倒了杯水,“这镯子挺好看的啊,咱爹手艺比你好,方太太以后想要还没有呢。”

银匠委屈,“媳妇儿,这是我打的。”

银匠媳妇面露怀疑,“真的假的,你不是把咱爹的当成自己的了吧?”

“……我是那样的人吗?你要是喜欢,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打一个。”

银匠媳妇拉住他,“信你了,打什么打,家里有多少银子能让你糟蹋?”

银匠:“……”

他们银匠虽然打的都不是自己家的银子,但是祖祖辈辈倒也传下来不少收藏。

只是他们更看重那些银饰的手艺做工,还有制作它们的祖宗,不到万不得已时,并不会轻易将它们重铸。

能让他打的还真不算多。

这两天银匠给家里添置了不少东西,有红糖新布,新打的棉花,还有让匠人打的新床,婴儿车。

这孩子预产期就在这几天,银匠寸步不离地守着媳妇,连活都不想干。

弄得银匠媳妇想笑,“行了,你不干活,想要咱孩子和我喝西北风呢?”

“就这两天。”银匠从怀里摸出一块盒子装的糕点,“听说这是外面传过来的洋玩意儿,人家说过生辰就得吃这个,今年你生日的时候爹刚去不久,没怎么过,今天我路过看到,特地买了一块,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花那多余的钱做什么,你以为自己是大地主呢?”银匠媳妇这么说,唇角却是笑的。

她尝了一口,“就那样,味道还不如咱家自己做的白糖糕,这次就算了,下次别买了。”

“是吗?我听他们说味道好着呢。”银匠挠头。

银匠媳妇喂给他,“想知道什么味道,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银匠也想知道是什么味道,便也跟着吃了一口,他觉得还挺好吃的。

还不等他回味这味道,便见银匠媳妇皱起了眉,将蛋糕放在桌子上,手捧着肚子。

“媳妇你怎么了?”

“我、我……我好像要生了!”

一句话,惊得银匠赶紧将媳妇抱回了房里,“媳妇你等着,我现在就去请陈婆来!”

陈婆是附近有名的接生婆,经验丰富,接生过的孩子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一直有口皆碑。

城里虽然有医院,但是一般人家生孩子还是习惯在家里,真有不对的情况才会去医院。

陈婆来得快,银匠还不停在她旁边催促,陈婆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先去烧水点灯,着什么急,生孩子哪有这么快,你媳妇还是头胎,有得折腾。”

银匠抹了把额头,看了房间一眼,咬了咬牙,转身去烧水了。

陈婆是个有经验的,银匠媳妇从上午开始发动,一直疼到晚上,直到快到十二点,才终于生下这个孩子,历时十几个小时。

陈婆洗干净手,把孩子洗干净用棉布包裹起来,给银匠看,“是个男孩!”

银匠眼睛都离不开这孩子,“我滴乖乖……还真是男孩!”

银匠忽然有些相信老银匠的话,心里对树木有灵的说法也信了不少。

他给了钱礼,亲自送陈婆出去。

转身在火炉旁驱散了凉气,才进屋抱着孩子到床边。

“媳妇你看,这是咱儿子。”

“真好看!”银匠媳妇脸色发白,看着孩子却还笑着。

“对了,你给咱儿子起名字了吗?”

银匠一拍脑门,“我给忘了!”

“那还不快去想!”

银匠想了好几天,却都没想到什么好名字,

他觉得那些名字要么俗气要么难听,要么更是寓意不够。

给自己孩子,总想要给最好的。

他一咬牙,提着礼物上城里唯一一家学校,找到一位认识的老师,请这位老师给他家孩子取名。

老师曾经在他家打过银饰送礼,收了礼物,翻了一会儿书,思索片刻,给这孩子取了个名字。

秋砚亭。

砚是希望他日后多读书,亭则是希望他日后长得好。

银匠识字不多,但能听出这都是好意思,便感谢了这位老师,拿着写着名字的那张纸回了家。

“咱儿子有名字了!”

“是个好名字!”

“秋砚亭!”

他对着正在流口水的儿子念了好几遍,直把孩子念得闭上了眼睛,大约是嫌他烦。

银匠很喜欢这个名字,认为它有文化,每天小名也不念了,就砚亭砚亭地喊着。

别说是孩子,连银匠媳妇都觉得有些烦了。

但看男人高兴,她便也忍了。

方太太的镯子已经打好,方太太派人来取走的时候,还多送了礼,“听说秋师傅家添了新丁,太太特地让我们买了礼物一起送来,沾沾喜气。”

银匠有些惶恐,但听说沾沾喜气,便也就明白了。

方太太结婚三年,一直都没怀胎,得知银匠家刚生了儿子,想要沾沾喜气也不奇怪。

“这是家里的红鸡蛋,姑娘不嫌弃的话,就带回家尝尝。”银匠给了回礼。

“行了,我就收下了。”那丫头抱着鸡蛋和装着镯子的盒子回了方家。

“太太,镯子拿回来了,您瞧瞧,秋师傅说了,您要是还想改,就让人告诉他。”

丫头将盒子打开。

方太太放下咖啡,拿过来打开看了看,拿起来戴上,晃了晃,眼里都是满意。

“这秋师傅手艺还真不错。”

“对了,听说他家媳妇生了,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是个男孩儿。”

“男孩儿……”方太太笑容淡了淡。

“怎么别人家刚结婚就能生,还一生就是男孩儿,我结婚这么久,肚子都没动静?”

“太太宽心,少爷他可是满心都是您,隔壁那王太太生了孩子又怎么样,家里不还是一个又一个姨太太,少爷可从没说要姨太太。”

“就你嘴甜。”方太太心情好了不少。

丫头又将银匠送的鸡蛋提过来,“这是秋师傅家的鸡蛋,说是送给太太沾沾喜气。”

方太太看了眼那框红鸡蛋,“那今晚就尝尝吧。”

“好嘞!我这就交给厨房。”

*

七月底,天气还有些闷热,银匠媳妇坐月子难受,不想让儿子也和自己一样难受,便让银匠把儿子抱到隔壁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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