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番外七(2 / 2)
颜惜宁点点头,他小心的折好信件,随后吐出了口中的杏仁核。给姬松一个满是杏香的吻后,他有正事想要征询一下姬松的意见:“容川,我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想法。”
姬松将颜惜宁抱在怀里,他的头枕在颜惜宁肩膀上:“什么事?”
颜惜宁道:“我想认老张和张婶为干爹干娘,不知道你意下如何?”他虽然在这个世界有亲生父亲,可是颜伯庸和颜家给他的只有耻辱和痛苦,他不想和颜家攀上关系。
他和老张两口子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他们却给了自己浓浓的亲情和慈爱。无论是身上的披风还是口中的蜜饯,一点一滴都是老两口的心意。
有谁能拒绝真正的温暖呢?对于颜惜宁而言,老张两口子弥补了他对父母的渴望,而他也弥补了老张他们感情上的空白。
颜惜宁颇有感触:“上辈子我有爸妈,他们给了我全部的爱。”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两先一步离他而去。身为人子,他还没来得长大就体会了失去双亲的滋味。
上辈子的爸妈给他的爱,让他学会了为人处世,也收获了自己的爱人。如今回想起来,他依然感激上辈子的爸妈。正是因为他们,才有了乐观的自己。
这辈子他本不该奢望血脉亲情,可是偏偏就让他遇到了老张夫妻。他想,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上天送他来到楚辽,让他遇见姬松等人。上天也赐他种种羁绊,让他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并不孤单。
姬松亲了亲颜惜宁的脸颊:“好。”
老张他们对阿宁的喜欢和维护他看在眼里,阿宁对他们而言是不一样的。不只是因为阿宁和他们逝去的孩子名字中有同样的字,更是因为阿宁值得。
第二天晌午,张婶在闻樟苑的厨房里做了甜蜜的玛仁糖和香喷喷的烤馕饼。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香甜的味道,颜惜宁手中拿着一张比脸还大的馕饼慢吞吞的啃着。他正在思忖,该怎么对张婶他们开这个口。
张婶举着菜刀想将玛仁糖切成一口大小,她满脸都是慈爱。这样的张婶给了阿宁莫大的勇气,颜惜宁放下馕饼深吸一口气:“娘。”
啊,差点忘了,张婶不太能听得懂楚辽话。
玛仁糖带着一丝温度,这时候最好切。刀子和糖上的坚果果脯相碰,发出了悦耳的咔咔声。张婶正准备将最边上的玛仁糖挑出来给颜惜宁品尝,这时她听到了熟悉的呼唤声:“阿娜。”
张婶身体猛然僵硬,她呆呆转过了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颜惜宁。颜惜宁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他像刚学语的孩童一般,用不太熟练的羌语再一次呼唤道:“阿娜。”
应该没记错吧,羌族话的娘就是这么发音的吧?看着张婶呆愣的样子,颜惜宁不由得挠了挠脸颊。难道他记错了?
张婶的泪瞬间涌出,滴滴答答从苍老的脸颊上挂下。这声呼唤藏在张婶脑海中已经数十年,有生之年,她多想听她的宁宁再唤她一声阿娜。
颜惜宁放下了心,看来他没记错。于是他认真问道:“您愿意做我的阿娜吗?”
张婶手中的菜刀猛然落地,她踉跄着扑向了颜惜宁:“宁宁——”
老张听到厨房的动静进来时,只见老伴儿抱着皇后哭成了一团。正当他想说什么时,就听颜惜宁认真唤了他一声:“阿塔。”
老张大脑一片空白,一瞬间颜惜宁的脸和他死去的孩子交织。他的身体先于他的意识反应了过来:“哎——”
颜惜宁眼眶一点点红了:“您愿意做我的阿塔吗?”其实这个问题不需要再问了,老张两口子已经给了最真实的反应。
老张张张嘴,话还没说出口,浑浊的泪涌出了他的眼眶落到了地上。自从他们的儿子张唯宁没了之后,老张的心就像被刀子硬生生的挖去了一块,每当看到别人家的孩子脆生生的呼唤爹娘,心里的痛便一阵接一阵。
他认命了,他觉得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子嗣了。可是听到颜惜宁喊他阿塔,他才意识到,他有多想念他的宁宁,多希望自己的孩子还在。
老张颤抖着走到颜惜宁身边,他伸出残缺的双臂拥住了自己的妻儿:“乖孩子……”
泪水肆意的奔流,这是幸福的泪水。三个残缺的人在这一刻紧紧相拥,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却组成了天下最好的家庭。
老张感觉自己心头的伤痛正在快速散去,干涸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一眼甘甜的泉水,泉水滋润之处春暖花开。
张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下气,她边哭边笑:“宁宁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宁宁回来了。娘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
感谢真神安拉,在她有生之年重新见到了她的孩子。他是如此的英俊美丽,温和谦逊,他比她想象中还要好。宁宁呼唤的那一声“阿娜”,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动人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老张两口子才冷静下来。他们拉着颜惜宁的左看右看,眼中的温情和慈爱浓得像要溢出来一般。
说来也神奇,就是这么一会儿,老两口像是年轻了十岁,精神明显好了很多。老张嗓门更大了,张婶切糖更有力了。他们在厨房中说说笑笑,语调前所未有的轻快。今天他们要给心爱的儿子做压箱底的好吃的,他们要将这么多年对张唯宁的亏欠,全部给颜惜宁补上。
颜惜宁站在厨房外扭头看向两人,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今天起,他在楚辽也有爹娘了,他也是有人疼的孩子了。现在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白陶。”
眼眶红红的白陶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哎,少爷您找我?”刚刚看到少爷和老张夫妇他们认亲,真是太感动了,让他这个“铁血汉子”都绷不住了。
看着白陶泛红的眼眶,颜惜宁笑道:“白陶,有一件事,我再一次正式地征求你的意见。”
白陶身体猛地站直:“少爷,您说。”
颜惜宁一字一顿道:“你愿不愿意做我的义弟?”在颜息宁落魄之时,白陶是唯一一个守在他身边任劳任怨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不离不弃之人。
说来有些尴尬,之前他曾经要求白陶喊他“大哥”,然而白陶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就不敢再喊了。他也能理解白陶,身为仆役,白陶不敢乱了辈分。那如今的白陶愿不愿意成为他的亲人呢?
话音一落,白陶双眼中崩出了惊喜的光,随即刚刚下去的泪又涌了上来。泪模糊了双眼,白陶嘴巴长大呼吸急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颜惜宁缓声道:“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话音未落,白陶噗通一声跪下,他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颜惜宁的腰身。这一刻莫大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他想笑,可是眼泪鼻涕控制不住地往外冒。
他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颜惜宁第一次让他喊“宁大哥”时心中的喜悦。虽然在那之前,他就将颜惜宁当成了他的兄长。
可那时候他只是个卑贱的仆役,还是个没用的小厮,非但保护不了颜惜宁还只会拖累他。因此被冷管家教训几次之后,他便知道了尊卑有别。
“宁大哥”这一声称呼,被他珍重的压在了心底,只有夜深人静时才敢偷偷在心里喊两声。
“大哥”这个称呼多亲切啊,他做梦都想喊,可是他不配。是他无能,即便颜惜宁不嫌弃他,他也嫌弃那个只会哭和拖后腿的自己。
天知道他有多想名正言顺的唤颜惜宁一声“大哥”,然而时间长了,他已经不奢望了。
如今机会再一次摆在了他的面前,白陶全身的细胞都在剧烈的颤抖着。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叫嚣:“我愿意啊,大哥,我愿意啊!”
他再也不是那个只会躲在兄长身后哭泣的无能小厮了,如今的他已经脱胎换骨,能用自己的身躯护住颜惜宁了。他想,他终于有机会堂堂正正喊上一声了。
白陶声音嘶哑涕泪交加:“大哥——宁大哥——啊啊啊啊——”
没有宁大哥,就不会有今日的他。他想守在颜惜宁身边,做一辈子的小弟,护他生生世世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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