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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脱剑膝前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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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小山转头看他。

池簌冲他微微一笑:“韩小山,别装傻,当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了吗?”

池簌的语气平平常常,但被他说出来,就有种让人汗毛倒竖的冷酷,韩小山几乎能看见对方眼底折射出来的幽幽寒光——跟狼似的。

他心生警觉,打了个哆嗦,退后两步:“我没说我不记得……”

韩小山刚醒的时候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别人打听了半天,只知道他居然成了应翩翩的侍妾,狂笑之余又觉得不对。

他仔仔细细想了想,才记起一些偶尔在这具身体上意识苏醒时所看到的微薄记忆。

狠毒自私的父亲,同父异母的兄长,那不知不觉萌动,却清晰知道永生不可能得偿的

爱情……

这命中的一劫将他带入了一个无比光怪陆离的世界,那么诱人,却也那么危险。

韩小山道:“我知道,你是我哥嘛,咱们是共患难过的,干什么这么凶……”

应翩翩抱手站在旁边看着,此时唇角一翘,道:“韩小山,咱们也算是奇缘一场,你说说,想让我怎么安置你?”

这其实是他头一回真正跟韩小山说话,一瞬间,韩小山仿佛又一次想起了初次见到应翩翩的时候,那种仿若见到万树桃花盛放的惊艳。

他一咬牙,从怀中飞快地摸出一封信,塞到应翩翩手里,顶着池簌的目光勇敢地说道:“这个……我以前跟着你,给你写了首诗,一直没机会给……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也不敢有什么别的念想,今天已经很高兴了,这封信你拿着回去看吧。”

韩小山递完信就闪到门口,后背贴着门,对应翩翩说:“当年我娘成天做梦想进安国公府,结果不自量力,把自个给坑死了,我是不想走那条路的……你啥时候有什么吩咐,西柳胡同第一家的斗鸡场是我大哥开的,找他提我好使。那、那先这样,你真好看,我走啦!”

他说完之后,复又保持风度作了个潇洒的长揖,一边往外走,一边又忍不住回头去瞧应翩翩那张脸,冷不防走到台阶那里,一脚踩空,骨碌碌滚了下去。

韩小山:“……”

他做出一副根本不疼的英雄样子,从地上迅速爬起来,冲着应翩翩笑了笑,忙不迭地跑了。

池簌:“……”

应翩翩“噗嗤”一笑,说道:“这也不错。池大教主,别再瞎计较了,我真想让你那帮瑟瑟发抖的手下看看你努力威吓韩小山的英姿,瞧瞧他们会是个什么表情。”

池簌又好气又好笑,瞄了一眼应翩翩手中的信,心想我那么努力都不能扶正,他占了我的光才有几天姨娘做,你竟然就收了他的信,现在居然还嘲笑我,怎么这么会气人。

但是他抬头想说这句话,就看见应翩翩脸上带笑望着自己,阳光下,神采飞扬。

池簌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数不尽的喜欢在胸腔中积满,又止不住地溢了出来。

他的手开始痒痒,忍不住捏了下应翩翩的鼻子,笑着道:“那你可以把我的样子画下来,拿给他们看。“

应翩翩用折扇拍开他的手,觉得这换魂不比换衣服,次数多了果然是要出问题的。

他竟然觉得池簌的厚脸皮,跟刚才的韩小山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他说:“说来韩小山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的事,交给你了。”

这回,池簌倒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韩小山固然是个无赖混混,但混混有混混的识趣和机灵,他知道自己在督公府那种地方混不下去,自然就不会赖着应翩翩不走。

反倒是池簌之前用过他的身体,两人也终究是兄弟,不会对韩小山真的放任不管。

京城对于韩小山来说,肯定是不安全了,而且这段日子的经历也难以解释。

池簌的意思是,韩小山如果想学武自保,也可以去七合教,韩小山却不想受这份罪,最终选择了沿江而下,看一看各处没见过的风光,池簌便给了他一笔银两,令人将他护送到了渡口。

应翩翩没有多说什么,倒是他那些手下们都伤感了很久,觉得少爷实在命苦。

之前他相中了傅寒青那么个混账,总算醒悟之后,又娶了个能文能武,知情识趣的姨娘,还被刺客打坏了头,性情大变,最后竟然也离少爷而去了。

少爷,他们孤苦伶仃,情路坎坷的少爷,得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舒心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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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韩小山之

后,池簌和应翩翩就分别带着各自的手下回到了京城。

应定斌听说儿子要回来,推掉公务,早早地就到了城门外迎接他。

当看见一行钦差纵马而归时,应定斌也不禁微微红了眼眶。

当年那个瘦弱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俊秀青年,宛若名剑出鞘,渐露峥嵘锋芒。

应翩翩尚未回到京城,他在衡安郡的种种事迹便已经逐渐传开了,于是继当年连中三元的传说之后,应定斌之子应玦再一次惊动世人,声名鹊起。

没想到他疯疾好转之后,首次离京办差,就立下如此大功。

家家户户都在议论各种或真或假的传闻,文人墨客也争相传唱他的功绩,皆以为应玦有勇有谋,不顾自身,智斗贪官,以往种种遭到诟病之处,似乎也都成为了性格刚直的例证。

一时间,就连应定斌的名声都跟着好了不少。

应定斌听在耳朵里,又是欣慰又是感动。

但他作为西厂厂公,历经三朝,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过来了,其实对于这些虚名早就不放在心上,应定斌在意的是他的宝贝儿子有没有受委屈,挨欺负。

把应翩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之后,又用力抱了抱,应定斌再一转头,脸上已经带了杀气,问道:“洪省何在?!”

他实在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些年来一直对对洪省多有照顾提携,结果到头来无比信任地将孩子托付给对方照顾,竟然遭到了背叛。

要不是阿玦聪明,这次就真栽在这王八羔子手里了!

之前还有人猜测,应翩翩如此处置洪省,半点不看父亲的情面,会不会导致他们父子失和,这实在是多虑了。

应定斌得到指路后,不用别人动手,径直纵马直朝洪省而去。

路途遥远,囚车笨重不便,洪省就被五花大绑扔在了队伍最后面的一辆马车中。应定斌驰到马车之前,一把将洪省从里面揪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此时洪省之前被应翩翩下药的药劲已经过去了,一路在马车上,心里越回想整件事情的过程越觉得惊心动魄。

应翩翩这小子又能忍辱负重,又是心狠手辣,关键还十分聪明,事事料敌机先,他若早知道对方是这样一个人,打死也不会和他作对。

可如今说这些都没用了,洪省眼下能寄希望的,想来想去还真的只有应定斌。

应翩翩就算是再横,也会听父亲的劝的,如果应定斌能够看在过去的交情上对他稍稍心软,劝说应翩翩留他一条性命,洪省就还有生机。

毕竟是个养子,应该……饶他一命也不是没可能吧……

洪省心里这样盘算着,听到外面喧哗,已被一把拉下了马车,他抬头一看,发现面前赫然正是满面怒容的应定斌。

洪省连忙道:“应公,可算见到您了!我与令郎之间有些误会,他把我……”

应定斌揪着洪省的领子,当面就是两个耳光,打断了洪省后面的话,将他彻底打蒙了。

只听应定斌怒骂道:“误会?什么误会!我家阿玦收拾的从来就没有一个无辜之人。最大的误会就是我看错了你这匹夫,竟一心扶持,让你有机可乘,差点害了我儿!”

他将洪省丢到地上,抽出马鞭:“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的良心哪里去了?”

应定斌用马鞭亲自狠狠抽了对方一顿。

洪省满地乱滚,连连求饶惨叫,应定斌却丝毫没有手软,直到把人打昏过去了,他才将马鞭砸在洪省的身上,目光在在场的其他人身上扫了一圈,冷声说道:

“若再有那等忘恩负义之徒,下场有如此辈!”

众人纷纷低头,沉声称是。

应翩翩坐在马背上,将手里的鞭梢绕在

腕上把玩,仿佛漫不在意似的,只是任凭父亲给自己出气,但他的唇角却挽起了一道轻蔑的弧度。

当时特意把洪省留着带回来,就是为了让应定斌出一口气,书中洪省背叛应定斌的情节,这回是永远也不会发生了。

就像是话本戏文里唱的那样,恶人终究得到了恶报,虽然俗套,但感觉很美好。

而这一次他延长了寿命,也能在应定斌身边陪伴的更久。

希望他的父亲可以永远像现在这样精神抖擞,气势十足,身康体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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