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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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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岁清晨起来,陈准已经走了。

她一夜无梦,很久没有睡得这样踏实。

房间的门虚掩着,杂粮粥的香味顺门缝飘进来,客厅里有嘈杂的电视音,应该是许康在看早间新闻。

许岁抻个懒腰,坐起来时感觉头皮发紧,她抬手摸了摸,刘海和上方的头发被人扎起一个小扫帚。不用猜也知是陈准干的,许岁边拆皮筋边嘀咕:“好无聊。”

她拿手机看时间,发现上面有两条未读信息,是半个多小时前陈准发来的。

第—条:送你的早起小礼物。

第二条:乖乖听话。

许岁看了会儿屏幕,心里吐槽“小扫帚”算什么礼物。

目光又落在下面的四个字上,不自觉抿唇笑了下。

她随便拢了把头发,起身去客厅。看见许康目光呆滞地盯着电视看,脸色仍旧黄得发黑,锈锈的没有一点光泽,他其实已经很瘦了,但由于脸部浮肿,显得头很大。

他对于许岁回家这件事没有太激烈的反应,只笑着对她说回家好,要她在家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许岁轻声唤他:“爸爸。”

许康目光缓慢移过来,笑容立即堆满脸:“闺女啊,醒了?“

“您怎么起这么早?”

“上了年纪觉少了。”

三友很会讨好家里的每一个人,它挨着父亲趴,下巴搭在他腿上,见许岁过来动都没动,只瞥了她一下,继续眯着眼享受父亲的抚摸。

许岁看出来,父亲是真的开心,她摸了摸他脸颊:“妈妈在做饭?”

“有你爱吃的白菜粉条馅包子。”

郝婉青天还没亮就去市场买白菜,回来赶紧调馅和面,第一锅刚蒸熟,还在蒸笼里温着。

许岁很久没有吃母亲蒸的素包子,跑去厨房凑热闹,她掀开盖子看了看,大包子白白胖胖,一个挤着一个,每一个都有她手掌大小。

她用手指戳了戳。

郝婉青立即给拍掉:“洗漱去。”

早饭许岁吃了两个大包子一碗杂粮粥,撑得走不动路。

饭后帮着收拾好碗筷,郝婉青想起来晚饭要炖鱼,早上忘了买,便提着菜篮准备去市场。

她边穿鞋边埋怨:“你说你回来干什么,伺候个老的不够,又多个小的。”她忽然瞥到赖在沙发角落的三友:“还有个小牲口。”

三友无辜被连累,但它听不懂。它打个哈欠,小鼻子藏进沙发缝隙准备睡大觉。

许岁立即穿上羽绒衣跟母亲一块去。

顺着家属楼侧门出去穿过街心公园,再走一条街就是农贸市场。

附近都是住了几十年的老居民,走几步就有人主动打招呼。

“她郝姨,闺女回来啦?”

郝婉青神采飞扬:“是啊,说是惦记她爸爸,回来看看。”

“这孩子真懂事。岁岁啊,又变漂亮了。”

许岁不知对方姓什么,只道:“阿姨好。”

她们去得还算早,买到了新鲜鲈鱼。

许岁一手挎着母亲,一手拎菜篮。

路过水果摊位,许岁问:“您想吃什么水果?”

“太贵,不吃。”

许岁替她做选择,“那买青提吧,再买几个雪莲,爸爸可以吃的。”

郝婉青转头看了看女儿,再次陷入矛盾的情绪里,她一边自私地渴望她留在自己身边,一边又为拖累了女儿而感到愧疚难过。

郝婉青狠下心来再赶人:“你过两天赶紧回南岭去,这一路走过来都是些老头老太太,哪有一个年轻人。”

许岁接过水果袋,不在意道:“您管别人干什么呀。”

“年纪轻轻谁不在外面工作,就你愿意当无业游民。”

“又不是永远无业。”

“暂时也不行。”

许岁知道母亲拧得很,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好好,我回去,但是这都年底了,没有哪家公司会请人,一切都等过完年再说好不好?”

郝婉青这回没说什么。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充足又无风,所以就显得不那么寒冷。

下午的时候,许岁和郝婉青推着许康去街心公园晒太阳。

以往除了透析日子,许康是不出门的,晒太阳更不知是多久之前的事,但是现在许岁在身边,两人合作搀扶他上下楼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公园中心位置有个两三米高的塔形射灯座,周围一圈长条椅,每到夏天傍晚这里便成为广场舞阿姨们的场地,也就只有这个季节比较冷清。

许岁把父亲推到长椅旁,“您要下来坐坐吗?”

许康摇头:“别折腾了,坐轮椅上挺好的。”

他抬了抬头,寻找太阳的方向,盯得久了些,便被阳光刺的有些流眼泪。

许岁坐在他旁边的长椅上,郝婉青则隔开一人距离,靠着长椅另一边。

许岁挽着父亲手臂:“冷不冷?”

“暖和着呢。”许康笑道。

许岁把父亲腿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爸爸,我给您变个魔术吧。”

许康转头看女儿:“好。”

许岁朝他摊开手掌:“您看好了啊,我掌心里可什么都没有。”

许康点头。

许岁鼓弄玄虚地低声嘟哝几句,另一手抓了两下空气,投向摊开的掌心:“我要变了哦。”

许康又笑,眼前的女儿依稀还有小时候的模样,那些调皮小表情让他想起淡忘许久的事。

许康说:“可别露馅。”

“怎么会,您看好。”说着,许岁迅速握拳,同时翻转手腕,片刻又转回来,再次摊开手掌,里面竟躺着一颗红色糖果。

许康先是一愣,之后蓦地笑开怀。

许岁也开心地晃几下身体,剥开糖衣,把小小的红色糖果送到父亲嘴边:“记得含一含就吐掉哦。”

“好。”

“甜不甜?”

“好甜。”

郝婉青默默看着这对父女,眼眶有些湿润,立即别开头去。

旁边长椅上停一只喜鹊,在啄食不知哪家小孩留下的饼干渣,有行人经过,它便警惕地飞起,落到围墙外面的树枝上。

郝婉青想,也许这次女儿是对的。

这天晚上,许岁等着父母都睡下后才拿着浴巾去洗澡。

看看时间,也不过八点钟,在南岭可能还没下班,或是正和朋友吃晚饭。

她快速冲干净身上的泡沫,来到镜子前擦头发。

抹掉镜面水雾,许岁忽然发现自己锁骨偏下的位置有个红印子,她手指覆上去摸了摸,不疼不痒,凑近去看,忽然明白了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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