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1 / 2)
卷毛动了,少年艰难的从手臂中半抬起头,碎发挡在眼前,只听到软软的不耐烦声音:“干嘛。”
睡个觉都不让人好好睡,夫子不是还没来呢。
纪平:“……”
“也没啥事。”
郦貌心情不好的瞪了他几眼,重新埋回胳膊里,像是不满,用力埋了几下,观感就像是毛茸茸的猫崽子使劲撒娇耍赖的往你胸口撞,还发出不满的哼哼声。
纪平:“……”
纪平神色恍惚的小心翼翼坐下,怕再发出动静,就坐了板凳一个边边。
只听咚的一声,他捂着尾巴骨发出一声嗷的惨叫,又意识到什么似的赶紧捂住嘴巴,一抬脑袋,正对上少年睡得粉白的脸。
长长的睫毛下垂着,划在下眼帘,眼睛半眯着,浅咖色的瞳仁还映着没睡醒的水光,浅浅的掀起一点波澜。
纪平紧绷身体。
郦貌似醒非醒的盯了他几秒,然后打了一个哈欠,纡尊降贵的伸出手。
精致到指甲缝都是弧度饱满的。
纪平:“……”
他屏着呼吸,人仿佛傻了,歪着脑袋看郦貌。
郦貌也歪着脑袋看他,头上的卷毛微微翘起来一点,嫌弃道:“你不起来吗?”
纪平:靠!好萌!φ( ̄? ̄o)
他傻兮兮的握住郦貌的手,软绵绵的,惊得他站起来立马松开了,像是烫到一样。
男生脸红得像个芋头,拘谨的两手放在膝盖上,又坐着凳子边边,“对,对不起啊,打扰你睡觉了。”
两次被吵醒,郦貌没心思再睡觉了,手臂支着脑袋环视教室一周,懒洋洋的说:“无事。”
现代教室属实是稀奇,尤其是奇奇怪怪的吊灯,神奇的多媒体投屏,郦貌倚着胳膊,每次一看到哪个稀奇古怪的东西,水润的眼睛都要亮一下。
八班学生:捂住心口
班支书抱着书,脸上笑容温柔,动作极其粗鲁的插在纪平的座位空隙里,温温柔柔的说,“纪平,你不是说想和我换座吗?老师一会儿就来了,来,咱们现在就换!”
纪平两脚蹬地,憋到脸红,气沉丹田的咬牙道:“班支书我就说你耳朵不好使了吧,这话我可没说过,我和郦貌是好兄弟呢我咋能走。”
八班同学:呿,谁早起还骂郦貌是个烦人精来着!!!!帖子为证!!!
纪平眼疾手快的打开手机删了帖子,嬉皮笑脸的把手搭在郦貌肩上:“好兄弟!”
八班:……
班支书眼睛都气红了,吼出叫赛班的气势:“换!!!”
纪平在班支书的狂颠中稳坐不乱,把腚按死在座位上捍卫领土。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穿着长袍的先生进门。
全班瞬间寂静下来,腰背挺直。
班支书无功而返,怨念的盯着纪平的背影。
纪平刚差点颠成筛子,还在惯性的嘚嘚瑟瑟,一边嘚瑟一边拿书:“我看你没拿书,看我的吧。”
郦貌看都没看他,推开书,懒洋洋趴在桌子上。
纨绔子弟怎么能老老实实看书呢?
李渊和他父兄又没在这里。
书?他才不要看!
郦小少爷软软瘫着身体,斜着眼看向黑板。
郦父给他找的老师都是名满天下的学术大家,脸皮薄,受不了郦貌玩闹的性子,纷纷一甩袖子就说不干了。直到后来换成大名鼎鼎的齐老先生——郦貌水深火热的日子就开始了。
想到仙风道骨的老者,郦貌本能打了个哆嗦,又拍拍自己的头毛安抚自己。
这是书里,又没有他的老师。
郦·纨绔·猫翘着尾巴抬起眼睛,企图给新任老师一个下马威。
然后尾巴僵在了半空中。
纪平竖起书,悄悄说:“这可是齐大先生的课!”
外边多少人抢着天价约课都进不来!
齐老先生是x国新型现代思想奠基人、世界著名文学大师、齐家第三十五代传人、齐家书法的集大成者的尊称---齐儒老先生。
要不是金杯校长是老先生的学生,都不一定能把这位请动。
郦貌整只猫都僵了。
他当然知道齐儒老先生。
事实上除了齐儒先生的儿子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他更熟悉这位严师慈师了!
齐大学士,被新帝李渊奉为太师太傅、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三朝元老。
而郦貌——
是他的关门弟子。
齐老先生为人正直宽厚,生平最厌恶仗着家世欺人,不懂礼数言语无忌的人,他可不会管对方有什么背景,看不上眼就是看不上眼,据说当年打出去不少厚着脸皮上门求字的富豪。
郦貌这样的,七个都不够齐老先生厌恶的。
齐老先生大概了解郦貌歧视同学、辱骂老师、目无尊卑的事例,倒是没发脾气,平静道:
“你既然没带书,想必是胸有成算,背一遍“策论”来给大家做个示范。”
五百页的策论!
班里瞬间响起嗡嗡的讨论。
郦貌低着脑袋,白软的手指抵着桌面蜷缩着。
纪平以为他吓傻了,干咳了声,颤巍巍举手,对讲台上的老先生说道:“老师,郦貌他是有原因的——”
不等他说完,身侧忽然响起起立时凳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八班人眼睁睁看着原本软绵随便的少年挺起身体,端正的拱手,朝黑板方向的老先生行了个礼:“老师。”
嗓音带着是绝望的哭腔。
八班:……
柔和的冬日阳光打在少年的脊背上,少年起身行礼的动作行云流水,清俊软雅,和软软趴在桌子上补觉的形象一比好像换了个人。
很熟悉,好像很久之前也有个风姿俊俏的少年顽皮的拱手向他行礼,学着一板一眼的叫他“师父”。
齐老先生看着讲台下的少年,怔了一秒,随后才道:“……起来吧。”
郦貌扁扁嘴巴:“是。”,知道躲不过,他撩撩并不存在的衣摆,熟练的单手背后,闭了闭眼。
纪平弱弱道:“要不你和齐先生道个歉……”
“齐家有言——”
少年清软的嗓音响彻教室。
郦貌背出第一页的时候,八班人想:没想到还真能侥幸坚持一页,可能是他私下复习了,为了今天打个翻身战。
郦貌背出第五页,八班学生表情变得有些许严峻:事情看起来有些奇怪,郦貌是不是偷偷带耳麦了??
郦貌背出第十页,八班人:(目眦尽裂)
我还不如一只猫!
直到少年背到第三十页:“新帝言,妄论——”
“可以了。”
齐先生怔松打断他。
他盯着悄悄睁开眼睛的少年,郦貌被抓包,立刻努力板起脸,又变成一幅认真的模样,拱手问:“先生……是可以坐下了吗?”
少年装作不在意,又眼含期待。
前一百页还可以,再背下去他就要乱线了!
齐老先生却问:“你可在哪见过我?”
郦貌瞬间哽住,不过没等他回答,齐老先生已经揉着眼睛,挥挥手:“罢了罢了,坐下坐下,下次务必带书来!”
被放过了!郦貌瞬间松了一口气,“喜形不露于色”的弯弯身行礼,懒洋洋坐下。
他可不想和师父认亲,不然可就不只是策论的事了。
纪平已经看傻眼了,手里的书掉在桌子上都没顾得上。
保持着不要吸引老师注意的理念,郦貌挑起眉梢,睨了一眼纪平桌上的书。
纪平:“宁看宁看,宁先请。”
他两手把书端到郦貌眼皮子底下。
郦貌矜持翻开书页,放在最中间,“谢谢。”
纪平瞅他的眼睛直放光。
郦貌十分熟悉小跟班钦慕的目光,懒散支着下巴,小小打了个哈欠。
他是没完全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惊天的大事。
郦家这一代年轻人上下二十口,无论男女各个精通君子六艺,只有他一个懒懒散散,勉强算得上均有涉猎,只能算得上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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