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对峙(2 / 2)
安唯:“……”
他知道容昳在这里还要看群消息。
可见,容昳真的和他不熟。
那为什么他要这么上赶着和容昳交朋友?
因为他成绩好吗?
安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想不出来。
梁近微又看一眼手表,抬眼说:“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安唯还想说什么。
就听见梁近微垂眼翻了一下手机,似看见了什么,说了一句:“你快找个男朋友吧,别总在我旁边晃,他们都说你是我女朋友了。”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这样,我未来的对象会吃醋的。”
安唯:“……”
她脸色有点白。
梁近微看她一眼,从背包里抽了一瓶没开封的水,扔过去,说:“我走了。”
他话音刚落,一转身,恰巧遇见从图书馆出来的容昳。
容昳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扔过去的那瓶水。
他的神色有几分冷淡,皮肤在光线下显得特别白,校服外套提在手里,不知看了多久,但却没走过去。
梁近微眼角稍稍挑起。
他走去,靠近的一瞬间,而后忽然猝不及防地抱住了容昳,是一个朋友间的拥抱,只是更用力一点,他偏头,在容昳耳边问:“你看了多久了?”
容昳微微蹙眉,眼底似有水光闪过,他回避了一下,移开眼睛。他依旧没说什么,但似稍微外露了一零星的情绪。
单薄的眼皮上,泛着浅淡的绯色。
容昳停了会儿,问:“你女朋友?”
他嗓音特别清凉,听在梁近微耳朵里就很舒服。
他闻到了容昳领口浅浅的香味,淡淡凉凉,似冰雪一般干净。
容昳继续看着他。
“不是。”梁近微挑了挑眉,垂眼,往上翻群里的聊天记录,看见容昳的那条主动的回复,笑了,说:“之前告诉你了,你不信吗?”
他垂眼,又在群里发了句:
-“别误会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以后也不会是。”
发完,他给容昳看了。
容昳没说话,略微抬眼,看着他。
“你来,只是问这件事吗?”梁近微看他,轻笑,修长手指握住了他的手腕。不留神,他薄而白皙的皮肤很快泛着红。
容昳的手被他握住了。
凉凉的。
指尖很细。
他离得近,又比容昳高一些,几乎要把容昳整个人包在了怀里。
几个路过的学生看过去。
一片安静。
安唯在不远处,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们就在不远处,梁近微离容昳很近,几乎是抱着他了,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容昳的手腕,把他细白的手指都包进了温暖的掌心里。
容昳垂下单薄的眼皮,他皮肤白的透明,稍稍有点红就掩饰不住,他中午只吃了一点东西,站久了有些晕,虚虚地垂下了睫毛。
梁近微也垂眼看他,呼吸轻轻洒在了他的耳边,再近一点,就像是要吻下去了。
容昳偏头,躲着他的视线。
不远处,女生走过去拉着安唯,说:“去吃饭啦。”
安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
男生间的关系,会是这样的吗?
容昳抽开了自己的手腕,说:“我回家了。”
他走在前面,单手挎着背包,梁近微则继续走在他的身边,说:“饿了?不一起吃晚饭吗?我请你。”
容昳走到了路边,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去。
而后他关上了车门。
余光却瞥见,梁近微高挑的身影一直站在路边,清冽的目光似在看他。
出租车消失在不远处。
几个在图书馆自习的学生不时看一下他们,安唯和她朋友站在树下,看着梁近微送容昳离开的样子,有几分不可思议。
她朋友有几分好奇,问:“原来这两个学霸关系还不错?”
安唯点点头,也不明白了:“可能是,最近认识的?”
以前他们都是一个学校的,认识容昳的很多,认识梁近微的也很多,但大家都认为他们两人是互相不认识的。
毕竟,他们真的不怎么讲话。
而且,一般来说,常常在排名上打架的人,总归是互相避让的。
两个女生还站着在看,还有几个从图书馆出来,似乎也看见了他们在图书馆门前搂搂抱抱的,但都没敢拍照。
梁近微打了个电话,他哥哥梁樾恰巧在附近,过了会儿,就把车开了过来。
他开门,上车了。
深蓝色兰博基尼消失在了马路尽头,拐弯,也消失了。
安唯和好友见他离开,这才转身往地铁站走,依旧觉得刚刚那一幕,有一点说不出的感觉。
梁近微几乎把他包进了怀里,还抓着他的手,尤其是垂眼看他的时候,就像是,想要亲吻下去了,气氛暧昧的隔了那么远都感觉得到。
等一下。
气氛...暧昧?
难道,其实他们……
她只是想了一下,随后,打住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
周日,学生们开始返校了。
司机把他送到了学校的宿舍楼下,车停好了,他把后备箱打开,又提出黑色行李箱,轻声说:“少爷,再见。”
梁近微下车,伸手带着自己的行李箱往宿舍楼去。
宿舍楼有几分旧了,已经有些许学生到校了,宿舍楼里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楼下,有几个熟悉面孔。
他推着行李箱往前走,停在了341号宿舍门前。
随后,轻轻推了下宿舍门,门开了。
已经有两个人在宿舍里了,余晗和钟时丘坐在下面吃泡面,点着台灯,手边上放着周末作业,灰色的试卷上满是凌乱的笔迹。梁近微推开门时,他看过去,又把泡面盒子放在了一边走过去,问:“大佬,周末卷子你写完了吗?”
梁近微把箱子放下,又从背包里找到卷子,递给他。
随后,他看一眼容昳的位置,问轻声:“他在睡觉呢?”
.
容昳床上的被子鼓起了一块,背对着人,侧躺着正休息,枕侧一截冷白的脖颈皮肤,还有些许小绒毛。
余晗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说:“嗯,他有点不舒服。”
梁近微微微蹙眉,问:“怎么了?”
床边上,容昳一只细长白皙的手掉了下来,指尖有点红,总令人觉得他冷。片刻,他似是苏醒了,缓缓支着床榻坐起身来,但只是靠在床边,似乎依旧不舒服,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细小的泪珠湿了一片睫毛。
他修长苍白的手指去找柜子上的水壶,热水没有了。
容昳在衣兜里找了片刻,不少许,找到了巧克力上遗落下的卡片。
是花体字的英文。
Frendship lasts forever,翻译一下,大意是‘友谊天长地久’。
容昳微微挑眉,看了一会儿,把巧克力剥开,放入唇中,是带着酒味的微醺的甜。
梁近微靠在对面床边,见他吃了自己之前送他的一块巧克力。
容昳现在18岁。
也不知道这时年少的他对同性之间的关系怎么看,甚至,从前他们婚后,容昳也没有和他聊过他的从前。
容昳撑着床榻起身,掀开被子,似是想下去。
他背对着梁近微,往下攀,校服白色的衣摆滑上去了些许,一截冷白若细瓷的腰带着弧度,往深处延伸,很瘦,但腰窝那凹陷的弧线,引人遐想。
下来后他似是没站稳,后退了半步,指尖轻轻发抖,还有些晕。
梁近微上前一步,轻轻揽住了他,瘦长的手指扶住了他的腰,嗓音暗哑,问:“怎么了?”
他下意识收紧了手指。
狭小的寝室里,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带着清淡微寒的味道,揽住他腰的那只手带着些许隐藏的压迫感,很热,也很烫。
容昳伸手,从自己椅子上抓起校服外套,低声说:“冷。”
梁近微去把空调温度调高几度,滴滴滴直响。
几个室友看一眼,还好,29度,不算太热。
容昳披上了自己的校服,把拉链松松地拉上了。
容昳抱着自己的水壶去打热水,饮水机咕嘟咕嘟地响,随后,他抱着水壶,坐着位置上小口小口地自己喝热水。
余晗坐着刷题,看着自己的室友。
梁近微正安静地靠在桌边,瘦白手指慢条斯理找到一包感冒药。
但容昳依旧不主动和他讲话。
还是有点冷感。
“他低血糖,”余晗解释说:“很容易感觉晕,应该是刚刚回宿舍,他爬楼梯久了。”
“是这样。”钟时丘也点头,说:“他饭量太小了,吃猫食呢。”
梁近微坐在位置上看他。
他饭量是很小。
所以从前他们结婚后,容昳和他一起吃饭,总是只吃一点就不要了。
容昳喝了热水,似是舒服些了,他又转身,往自己的床铺上爬去,掀开被子,钻进去了又卷了一下。
他又埋头睡觉。
梁近微提起外套出门,不少许,他回来了,似乎从校医室带回来了什么。
他白皙长指提着一袋葡萄糖冲剂,扔在了桌上。
几个室友转头看一下,看见桌上他买的药,都有几分不可思议。
余晗睁大了眼睛:“这么关心他?”
恰好有个来他们宿舍串门、又听到一点八卦的别班学生,笑着打趣:“我好像找到这俩大佬单身的原因了。”
他神色微顿,闲闲地靠在桌上,把只是转过身,说:“室友不舒服,我关心他有什么奇怪?”
“你们想太多了。”
说完,他就把刚买的葡萄糖冲剂扔到了自己床上,也上去了。
他们的两张床,虽是挨着的,但中间有窄窄的一只衣柜隔着,梁近微帮他把买来的葡萄糖用热水泡好了,迟疑着看他一眼。
容昳冰冷的脸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绯色。
但唇色有点白。
他靠过去,垂眼看容昳,呼吸轻轻落在了他的额头处,甚至有些轻微的不稳。
他伸手,碰了一下容昳的肩,低声说:“醒一醒。”
·
容昳的白皙的肩在他触碰下,轻轻一颤。
似有某种清冽的、又带着体温的熟悉味道散开,令人想起衣柜里悬挂的某种草香。
梁近微的手指悬在空中,却没有再落下去。
随后,他蹙眉,又叫他的名字:“容昳,醒一醒。”
容昳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睁开了,他反应了片刻,支着床榻轻轻坐了起来,被子下,白色T恤领口滑下去些许,锁骨被灯光照出明暗的线条,冷白似细瓷。
他伸手,扶上了自己的额头,似在试体温。
梁近微靠近了他,垂眼说:“发烧了?”
容昳轻声道:“没吧。”
梁近微把刚刚兑好的葡萄糖水递进他手里,看着他,说:“刚买的,尝一下。”
他微微迟疑,伸手,骨节分明的手贴上了容昳的额头。
容昳轻轻一颤。
他的皮肤细嫩极了,贴上去,似沁出了一点点的汗珠,但温度却不算高,甚至有些微的凉,只是很快染上了温度。
眼角还有些许水晕,楚楚可怜的。
很快,容昳微微后退了下,垂眼。
梁近微一怔,收回了试探体温的手。
他又把水壶拧开了,递过去。
容昳低头,浅浅地喝了一口。
苍白的唇沾上了一点水迹,湿润的,很快染上了浅浅的热度。
他小口小口喝着那瓶葡萄糖水,喉结滑动着,不少许,就全部喝完了,肤色逐渐恢复正常了。
容昳把水壶放在了床边,轻声说:“谢谢。”
说完,他又合上了被子,卷了卷,埋头睡觉。
梁近微见他舒服些了,在床边靠了会儿,下床,接了个电话,父亲说,司机一会儿过来给他送点水果,让他去寝室楼下。
挂断电话,他走进寝室。
余晗和他开玩笑:“喔唷,这么宝贝容昳呀?”
梁近微长指提着手机,放进衣兜里,声音清清淡淡:“室友病了,你不关心?”
他提着外套出门,风一吹,稍稍冷了下来。
却又记起容昳噙着水晕的眼睛。
他长指揉揉眉心。
怎么会这样。
·
又睡了会儿,容昳醒来了,周日晚上有几节晚修课,他往下爬,感觉不那么难受了,稍微清醒了些。
余晗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好些了,说:“好点了吗?”
容昳点点头。
余晗看着梁近微的位置,感慨说:“刚刚梁校草还专门给你买葡萄糖呢,其实对你挺好的。”
钟时丘也不明白:“他对你好像很特别?”
容昳坐在床下的桌子前低头换鞋,没说什么。
过了会儿,他说:“是吗。”
余晗点点头,说:“他之前问,你是不是讨厌他。”
钟时丘也附和,说:“他可能误会你讨厌他了,想刷好感呢。我感觉之前你们肯定有点事,我们不知道。”
容昳微微挑眉,从书桌上提起自己的课本,又去阳台仰头取下自己干了的校服短袖,打开柜门,放进去。
“他还帮你买葡萄糖、用热水喂给你。”钟时丘站在旁边,轻声说:“我真是第一次见男生干这些事情,这么仔细了,就像照顾女朋友一样的。”
他问:“你们要不聊聊?”
容昳把衣柜门合上了,说:“嗯。”
余晗看一眼钟时丘,用口型说:别多管闲事啦。
钟时丘又闭嘴了。
毕竟,容昳和梁近微在教室座位近,就隔了个走廊,在宿舍的床铺也近,就隔了一个窄窄的衣柜,现在不熟不要紧,总会慢慢熟悉的。
以前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至于就仇恨上了吧。
而且,两个人都蛮好的,礼貌又有修养,总有一天能说开的。
事情本身也很微妙。
梁近微本就很多人知道,再加上容昳,他们之前的奇怪感觉,大家都看出来了。
但一大部分都在猜,是学霸之间隐晦的胜负欲作崇。
所以总是气氛微妙。
·
第二日,上午有节体育课。
容昳一上午的课后,脸色发白,还没法做太剧烈的运动,他血糖总是太低,容易晕,于是坐在看台上,看他们上课。
江修他们班恰好也在球场。他们两个班是不同的体育老师,因而,容昳班上没解散时,江修班上的学生已经开始自由活动了。
他见了休息的容昳,径直往上去。
“容昳。”江修眉开眼笑,熟稔地坐在了容昳旁边的座位,怕他怕晒,还用带来的课本给他挡光。
容昳班上的人在地下站着,登时看着看台上聊天的两人议论纷纷。
“喔唷,他们关系好好哦。”
“是啊,还是第一次见容昳和哪个男生聊的开心的。”
“这就是缘分,性格合适,就能聊得来嘛。”
“对的,所以他不是不讲话,只是看对谁。”
“比如我们班另外一个大佬就明显和他没话讲,想说都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嘛,这都是看性格,真不能强求。”
……
“你又知道这么多?”一道温沉的嗓音响起,尽力表现的优雅得体的语调,但很明显,说这话的人心情并不好。众人回头,见不开心的是梁近微,他站在日光下,清隽眉眼却笼罩在阴影中。
众人登时噤声。
那人被他弄的愣了一下,一边说sorry,一边轻声说:“对不起,我就开个玩笑,当然容昳还是和你关系最好。”
梁近微没说什么,眼睛却总不受控往台上的位置看。
容昳和他坐的那么近。
倒是有说有笑的。
他淡淡收回视线,恰好体育老师吹哨了,他们也解散了。几个男生过来约他打球,亲热地把胳膊搭上去,邀请说:“球场占好了,别的班都没机会上场呢,高一高二那群人眼睛都看穿了。一起去吗?”
梁近微清清淡淡的视线依旧似有若无落在看台上的位置,见那男生对容昳笑的开心,孔雀开屏一样的,不由皱眉。
他提起外套就往看台上走了:“没空。”
没空?
几个男生看他两手空空,一愣,心说大佬也不像是要去刷题的啊?
一回头,见梁近微高挑的身影上了看台,而后,提着一瓶水扔在了某个位置。
他走去容昳身边,坐下了。
江修一愣,下意识觉得恐惧。
随后,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了容昳垂落身边的那只手,十指钻进去,交扣着,又挑眉看向他,轻声说:“他是谁,一会儿没见你们就聊这么熟了?”
他的手骨感修长,白皙如玉,把容昳细白的手指整个包住了。
容昳挣扎一下。
几个男生站在看台下看着几人,江修面对突然坐过来的高挑男生,有点没反应过来,还有点抖。他知道容昳喜欢男孩子,还知道他姓梁,但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位。
毕竟容昳说了,不是。
他的目光扫过两人扣起来的手。
容昳冷白的纤细手指,和他的贴着,挣动了几下。
梁近微穿着宽松的校服,个高腿长,只是坐在了这儿就令人轻易注意到。本是去打球的,他忽然出现在这里,令容昳有点意外。
实际上江修也有点懵。
什么意思?
这牵手,不像是普通朋友间的。
梁近微靠在座椅上,目光只在容昳身旁那人身上蜻蜓点水地掠过,就收回了视线,继而靠近了容昳,轻声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江修以为问他,说:“没多久。”
梁近微说:“哦?”
没多久,就走这么近了?
容昳细白的手指被他弄的出了汗,有点不舒服,于是低声说:“松手,热。”
梁近微松开了,安静了一瞬。
他松手后,容昳却是站起身,提着自己的卷子去后排坐着了。
一阵风吹过。
一片安静。
江修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额头有少许的汗,又猜测起了两人的关系,不由小声问:“所以,你们在一起了吗?”
梁近微:“你猜?”
江修想了想,又问:“那我可以追他吗?”
梁近微看他一眼,说:“你追不到。”
江修于是观察了一眼传闻中的校草。
离得近,梁近微过分俊美的眼角眉梢带着令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与生俱来的温柔淡漠。
江修问:“那你喜欢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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