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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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卫骞正赤着上身在院中练刀,微凝的汗珠顺着胸廓起伏绵延地流下来,在腰际衣带出晶莹一闪,随即泯灭。他肩头微湿,浑身上下像是拢着一层光。
“喔……”钟贞一手一个大包子,倚着墙吹了声流-氓哨。
包子饱满弹软,每一个褶子都精细匀称,热气蒸腾。
卫骞扯下挂在窗沿的手巾,随便擦了擦身上的汗:“哪来的包子?”
钟贞咬了一口,香味随风四溢,端是隔着好几步,都闻出了里头蟹肉鲜美的滋味。他吃得嘴边都是蟹油脂膏,一个大包子下肚,连手指都馋的多舔了几口:“溯雪院里的,一早蒸出来,香死了!”
这才开春,外头根本就没有蟹卖,就因为亓深雪夜里饿醒,多念叨了两句,下头人就真给去弄了,不知道从哪花了大价钱,黎明的时候快马送进来府里来的。
虽然肉质比起肥秋蟹是差些,还没有黄,但就说这个金贵劲儿,别说全京城,恐怕全大宁都是独一份的。
“溯雪院。”卫骞挺会听重点,“你去那干什么?”
“啊?”钟贞捧着另一个包子舍不得吃,“您不是叫我去打听亓小少爷的事儿吗?”
卫骞擦刀的手一顿,眉眼微抬:“我叫你去打听,你就直接去问到溯雪院里了?”
钟贞点头:“那不然呢……这么私密的事情我问别人也问不着啊?”
“也不是。”他解释道,“我是问的他身边那个小管家。我一提是你想知道,他一听说是朔北将军要问的,跟倒豆子似的,一点儿不落的全说了!”
钟贞啧啧炫耀起来:“还送我两个刚蒸出来的蟹包。那小管家说了,这馅儿是亓小少爷自己研究出来的,哎您别说,真的和外头卖的不一样。”
卫骞看了一眼,包子就包子,能有什么不一样?
仅剩的一只包子托在钟贞手上,薄皮颤巍巍地摇动,香味悠悠地飘过来,带着咸香鲜美,突然的,卫骞精裸的上腹肌肉情不自禁地一收缩。
钟贞眼中飘过揶揄。
“让你查个事,你直接问到正主脸上。若是边疆密探都跟你似的,大宁早就完了。”卫骞放下刀,冷着脸,镇定自若地拿走了他手上尚余热气的包子,“事办的不妥,充公。”
钟贞讪讪地嘟哝:“想吃就直说……怎么还上纲上线了。”
卫骞不搭理他,咬开了一角,不知用什么模拟的澄黄蟹膏的汁水就流了出来,咸中有甜,甜中带鲜,浓郁的香味就直冲着鼻子里钻,丝毫不见得滋味就比秋蟹差——确实和外头吃过的那些都不同。
小外甥在吃上,的确有两把刷子。
钟贞见他吃美了,凑近道:“外甥还真的有事。”
包子瞧着大,但蒸得蓬松,没两口就滑进喉咙里不见了。
卫骞不悦:“外甥也是你叫的?”
钟贞从善如流地改口:“您外甥您外甥。”
卫骞忍住想舔手指的冲动,黑着脸进了屋,提了桶冷水出来冲洗身体:“说。”
冷水淋在刚活动完的身体上,激得一簇簇肌肉微微跳动,整个身躯显得结实健壮。钟贞羡慕地看了几眼,跟进又跟出地道:“这个事,我觉得您得坐下来听。”
卫骞没有多少耐心:“直接说。”
钟贞抿了抿嘴,心想这不算我没有提醒过,他吸了一口气张嘴道:“小外甥确实有隐疾,他小时候差点病死,后来请了个老神医,给他吃了一种海外秘药。但是那药阴寒无比,虽然能保他活命,却有巨大的副作用。副作用就是,他二十岁之前若不阴阳交融,珠结蚌生,就得死……”
什么蚌什么东西,卫骞道:“说人话。”
这可是钟贞好不容易从云吞那里学会的八个字,也就显摆了两个刹那。他左右看了看周围,凑上去小声道:“就是要生个孩子。”
“哗——”一声,一桶水失手,直接浇头而下。
因为钟贞离得近,不免也被浇了一头水。
卫骞镇定接住差点倒扣在自己脑袋上的空桶:“什么?”
遭殃的总是我,钟贞抹了抹脸,只好又重复了一遍:“他有怪病,身子阴寒,得和男人一块生个孩子才能活命。”
卫骞:“……”
钟贞偷偷观察他的表情,看他风轻云淡地“嗯”了一声,放下了水桶,湿漉漉地往房间里去,把湿手巾扔在了床上,把干净衣服丢进了水盆里,随意收拾了下道:“生个孩子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
是没什么大不了,但您不要再拿着刀柄往笔筒里捅了,那不是刀鞘,捅不进去的。
钟贞看着他五雷轰顶般的脸色,心道对,就是这样,我刚知道的时候也不信,表情和您一模一样。
“可他是个男人。”卫骞犹疑,“这怎么生……”
钟贞虽也觉得挺别扭的,可是,他感叹道:“男人怎么了,谁说男人不能生……而且命都要没了,还在乎生不生孩子?他可是亓家的独苗苗。”
亓老爷子其实早年还有过两个儿子,只是两位公子一个恶病早夭,一个十几岁时为救皇子牺牲,连小女儿亓雁,也产后虚病而亡。
老爷子青年丧子,中年丧女,如今骨肉凋零,只剩下亓深雪一个外孙能慰藉晚年。
若是亓深雪也没了……
卫骞不敢想。
怪不得提起这件事,亓松泉就一副哀痛欲绝,欲言又止的表情。
可是,小外甥也挺可怜的。
卫骞消化了一会,问:“他今年多大了?”
钟贞道:“好像是……十八了吧。”
十八。
二十岁之前要生完,怀还要怀一年。
那不是今年必须得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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