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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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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后,文小郡王连着他那三五个打手,被卫骞拎小鸡儿似的扔了出去。

“文峻!”亓深雪从窗边往下望去,故作惊讶道,“小郡王,您的脸怎么肿了?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啊!”

文氏是京中大族,却发于阳县,旁支如今仍在这里经营,还是文小郡王的母亲娘家。所以文家人在阳县很是跋扈,连县令也从不放在眼里,文小郡王又时不时回来探亲,每次都是大张旗鼓、招摇过市,欺男霸女,阳县人就没有不认识这个纨绔子弟的。

街上不明就里的路人纷纷朝他看去,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起来,甚者有人在暗处拍手称快。

文小郡王捂着一边熊猫眼,愤愤不平地咬着后槽牙,他盯着楼上窗口的亓深雪,各种污言秽语都涌到嘴边就差骂出口了,一瞥眼看到个头几与门框齐高的卫骞,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吞,先撤再说,太丢人了。

卫骞双手抱臂,冷声道:“站住,就这么走了?”

刚才进门的时候,他可是听见这位小郡王豪言壮语,说要让亓深雪痛哭流涕大喊三声“我知错了”。

卫骞挑了挑眉。

“……”文小郡王脚底黏了黏,视线在周遭围观百姓身上匆匆划了一圈,越发感到害臊,他嘴角抽搐了几下,见卫骞又往外迈了一步,怕再挨打吓得连忙喊道,“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说罢就一脚踹起一个打手,在几人的遮挡下掩面而逃。

亓深雪在楼上看得拍手直乐。

旁边的护卫小心翼翼地问:“他好歹是个郡王,要是回去告状,上头不会怪罪我们吧……”

这时菜上来了,亓深雪哼了一声,满不在乎道:“他不敢。”

文峻这个郡王并不值钱。

原先的文老郡王是他爷爷,积了一辈子德,还教圣上读过书。结果到了他爹这一辈,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生个儿子,又是照葫芦画瓢,整天斗鸡遛狗不干正事。

文峻他爹在青-楼狎妓,宿醉后调-戏强迫琵琶女,结果失足跌进了湖里,被人发现的时候一-丝-不-挂,就脖子上挂着件粉红肚兜,十分丢人,抬回去没两天就咽气了。

文家也算书香世家,这下成了京里笑柄,连文夫人也抬不起头来。老郡王古稀之年悲恸过甚,没一年也病逝了。

圣上唏嘘老郡王老来丧子,感怀老郡王一生善举,这才特许文峻平级承袭郡王,否则这爵位正常轮到文峻这一辈,都降成了“奉国将军”,没钱没职的虚衔一个。

大宁朝历代皇帝都喜好封赏臣子,那些有名没名的爵位传到了如今,光是住在京城里的“奉国将军”就已多达三四百人,更不说那些混不下去只好回老家的。

文小郡王有些聪明,但偏生不爱用在正道上,又有个望子成龙但极其彪悍的母亲。他表面人模狗样,实则背地里越发声色犬马,整日不是混迹花船就是流连赌坊。又不读书不考科举,做官无望,这些年几乎把家底败个精光。

他要是因为在外面跟人打架斗殴,还打输了,回家告状,别的不说,他娘就先拿搓衣板教育他了。

虽然都是不务正业的纨绔,亓深雪却一直和他不怎么对付,看不惯他那些龌龊做派。

哼,早就想打他一顿了。

京城人多口杂不好收拾他。况且他养的那些打手都不是什么善茬,亓深雪也不想因为这种争风斗气的事,惹得阿爷担心。

卫骞拂了拂身上灰尘,回到包间,就见少年心情颇好地摇着脚尖,正用勺子舀着糖醋莲藕丸子吃。

他在亓深雪对面坐下,包间的方桌太过秀气,他身形颀长挺拔,多少有点伸不开腿脚,只好大马金刀地往外侧了侧,看着亓深雪道:“这么高兴?”

“嗯!”亓深雪答应了一声,才忽的回过神来,收敛起自己得意的嘴角,小声道,“是他先冲上来,要把我赶出去的……是吧?”

他看向一旁的护卫大哥。

目睹了全过程,以及小公子如何拿银票羞辱人家的护卫,一时哑然:“是,是……”

卫骞想到他刚才害怕地扑在自己身上,紧紧拽着自己袖口朝自己告状,眼睫下宛转流波的画面,更加心疼了几分。

他盯着亓深雪吃丸子,看到糖醋酱汁沾到了少年嘴边,忍不住伸手要去帮他擦掉。

亓深雪却先行舌尖一舔,把那一点澄红酱汁给卷进了嘴里。

卫骞空落落地把手放下,转而发觉配给亓深雪的两个护卫少了一个,要不是刚才他及时赶到,后面还不知那个姓文的纨绔会对亓深雪做什么,两个人他尚觉不安全,如今怎么只有一人了。

便沉着脸问及另一个人的去向。

护卫忙将小公子今日的逛吃逛吃讲了一遍,还没讲到首饰店那一岔,就被亓深雪嫌他罗里吧嗦,给打断了:“是我让他去的,舅舅不要怪他了。”

他叫舅舅真的挺好听。

卫骞脸色瞬间好看了起来,一脸的纵容:“好,你高兴就好。”

护卫:“……”这也太区别对待了!

亓深雪因为给了文峻教训,一时高兴多吃了几颗莲藕丸子,结果很快就吃不下其他菜了。本着来都来了,他挨个菜色尝了尝味道,尝到一道素鸡时,就被这个荤不荤素不素还裹着浓厚红烩汁水的口感腻到,反胃的感觉瞬间又冲了上来。

他忙放下筷子,拿起之前放在一旁的糖葫芦咬了一口,酸溜溜的味道盈满口腔,这才堪堪压下。

但是之后什么都吃不下了。

亓深雪咬着糖葫芦外面的晶莹糖衣,抬头时看到卫骞头上插着一支木簪。说是簪也高估它了,只是一根笔直的光溜溜的小木棒而已,没有任何花纹,用来固定发髻,木头外面都包浆了,想必是已经用了很多年。

他看了两眼,便想到自己买下的那支乌金木螭虎宝簪。

亓深雪喜好收集古董,这是众所周知的。在他的溯雪院里,有专门一个小库房,收纳了这些年他收罗和拍卖来的诸多好玩意儿。倒也不是多爱把-玩,相反的,他常常见时心动,买来以后玩不了两天就腻了,就叫云吞收进库房。

时间一长,库房里到底堆了多少东西,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

买下乌金木簪的时候,一是因为它确实是件宝贝,二来,亓深雪见到簪子上威猛灵动的螭虎雕刻的时候,一个挺奇怪的念头就自然而然蹦了出来——它肯定很适合卫骞吧。

但是买了以后又觉得,无缘无故的,给他买簪子干什么?

现在亓深雪心里又想,他帮我教训了那个惹人厌烦的文峻,送他个簪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于是亓深雪去摸出那只锦盒:“咳,那个,我在街上闲逛的时候,看见个挺适合你的东西……”

“嗯?”卫骞看他吃不动了,拿起碗筷。

为了能在天黑前捣毁匪寨,他一整天奔忙不歇,连口水都没有喝上,现在早已饿得前胸贴肚皮。遂捡捡外甥吃不下的菜先垫巴两口。

亓深雪愣了下,说道:“菜都已经凉了,还是我吃剩下的,再重新加几道新菜吧?”

“不用。”卫骞摇头,将桌上菜稀里糊涂扒拉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剩这么多,花了银子的,不吃浪费了。等回到朔北,这么好的菜都吃不着了。”

亓深雪都把螭虎簪掏出来一半了,听他这么说,手上停住了。

阳县的酒楼并没有多贵,这一桌菜加上茶水点心,也才五六两银子。对大手大脚惯了的亓深雪来说,就是牛背上拔毛,四舍五入就是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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