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2 / 2)
“岑放你是不是有他妈毛病。”他说,“这是你自己造的孽,你为什么要让他来恨,要让我来愧疚。你这些破事儿发生的时候我们都还没出生。”
他终于攒了些力气站直,揉着后脑勺,把击剑放进击剑包里:“我们是我们,你们是你们,就像我不是你,我永远不会联姻,也不会和他分手。”
“你说得好听,别人不一定这么想,你只看到什么联姻分手,他在意的可能是阶级的差距,怀疑我们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关键是,你有想过你妈妈吗。”
岑肆的手停了。
“你说你妈妈会一直怪我,我理解,我该的。那你也想你妈妈怪你吗?”
岑肆眼睛睁大,胸口起伏得厉害。
“四仔,你觉得她愿意看到她最骄傲的小儿子,和她老公情人的外甥在一起吗。”
“爸。”久久沉默的岑扬开口了。
他看岑肆脸色极差,全身发抖,眼眶都红了,忙说,“我知道你的顾虑,但别再提到妈了。”
“你为什么要提到我妈?”岑肆突然爆喝一声,嘴唇都白了,“你有什么资格提她?我不会像你一样骗她一辈子。等我拿了冠军我就带着江识野去她墓前大大方方地告诉她,岑放,我求你别再逼逼了。”
他背起击剑包,还是一如既往的斩钉截铁,声音却有些颤抖,“我不会分手的,你快滚吧。”
他不等他们滚,自己率先背着击剑包跑了。
头也不回。
岑肆以为岑放的话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
但他发现自己错了。
他不受控制地咀嚼那些话的每段细节,开始惶恐。
他发现自己好像一个故事情节里的反派,爷爷是反派,父亲是反派,自己也成为了反派。
谈个恋爱,好像对不起江识野的舅舅,对不起江识野,也对不起自己的妈妈。
哦,只要得了冠军就好了。他安慰着。
只要自己得了冠军,一切就可以解决的。反派不可能得冠军,只有上帝青睐的主角才可以。拿了冠军官宣出柜,他也对得起妈妈对得起他了。
这么一想,岑肆训练就更疯了。
但一周后,他就是做最简单的弓步训练,竟然眼睛花得看不清人,拿不稳剑。
和他对训的是邹孟原,他皱着眉说:“阿肆你太累了,你脸色好差你知道吗,你去休息会儿吧。”
也是,岑肆后脑勺疼得要炸开,困得无以复加。
他没再逞能,笑了笑说:“那我去躺会儿,哥你半小时后叫下我。”
他连回休息室的力气都没有,干脆就在训练馆的长垫上躺下。
他曾在这里无数次穿上击剑训练鞋,拿起他的长剑。
如果他知道这次躺下后再醒来就是医院,失去了健康所以就失去了一切,他去不了近在咫尺的巴黎,无法回到击剑赛场,他拿不到冠军也失去了他,那他可能会咬着牙撑一下。
但他不知道,反正他睡过很多次,又很快醒来,他各项指标还是全队第一,微博上有自己独有的运动员超话。
他只是有些迷糊,身体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闭着眼想起来个事儿,迷迷糊糊对邹孟原说:“哥,你待会儿用我手机给我男朋友发个消息,随便说句什么就行,密码你知道的。”
邹孟原是唯一知道他和江识野谈恋爱且只是假分手的人。
他没听见邹孟原是否答应。
两年后,21岁的岑肆在不隔音的包厢外听到易敏的话,回想他经历的一切,涩得很。
涩到眼睛竟又红成一片。
江识野让他讲自己听到的版本,他当然不会说什么头晕睡觉,也不会讲自己当时的犹豫迷茫,只把岑放和自己的对话原封不动又添油加醋还原了遍。
夸张了下自己是如何坚定,如何把他爸骂得狗血淋头。
说完他笑了,有些无奈,也确实有些歉疚。
他坐到江识野旁边,搂着他的肩膀,尽量吊儿郎当地:“你说咱俩在一起怎么会遇上这么狗血的事儿啊。”
他揉着江识野的头发,揣摩他是什么心情。
然而江识野一直很平静,此刻更平静。
平静得甚至有些温柔。
“四仔,你搞反了,没有这事儿我们根本不会在一起。”
岑肆一愣。
噢。
对哦。
他18岁5月份告诉岑放自己喜欢男人就被阻止了,说里面太多不现实的因素。
吵来吵去,就亲耳听到亲爹以前车之鉴的口吻,脱口承认自己也曾是gay。
岑肆气疯了,再也不喊爸爸。
直到6月某天,他发现岑放和人上床了。
一个男人。
这下他倒不气了,麻木了,纯粹地厌烦,直接摔门而出,走前还不忘告诉他爸“自己也会和男人上床”。
他不知道俩小时前,住在郊区西街的江识野亲眼看到目睹易斌和岑放赤|裸的背,同样摔门而出,他不知道自己踩着最后的时间登上15号车厢时,他体校最喜欢逗的同学,他打架的手下败将、他爸上床的那个男人的外甥,早已坐在2号车厢,迷迷惘惘地看着窗。
巧合,讽刺,滑稽,意外,他们因为同一个直接原因登上了同一辆去京城的高铁,然后顺理成章地相遇。
哦,也不顺理成章。只是岑肆正想找个男朋友,丢了手机的江识野就恰恰撞在他胸上。
小狗般的眼睛,翅膀样的疤,锋利又纯真、关键是迷茫轻忧郁的气质,在他心里炸开了花。
“小僵尸?”
他在京城高铁站这么喊他,以为这是一切的开始。故事却比这三个字更早萌芽。
巧合,讽刺,滑稽,意外。
关键是,有缘。
岑肆眼睛飞快地眨了下。
他错了,岑放和易斌不是他们相爱后招来的狗血波折,而是促使相遇相恋的必然原因。
他们就是冥冥之中的天作之合。
这下他坦然地笑了,像卸下了个很重要的包袱:“靠,这好像个轮回。”
“不是。”江识野依然平静,却眼尾上挑,眼里有光,手心塞到岑肆温度总是偏低的手掌里,他脑子也很乱,同情易斌的遭遇,也会在想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易斌。
但答案又很明显。
不会的。
此时此刻更重要的是,他要告诉他自己的立场。
他们相爱,不会因为别人的故事而改变。
“四仔,这是新的开始,是只属于我们的故事。”
话音刚落,他的手就被岑肆紧紧一拉。
江识野没力气地往胸口撞去。
岑肆被刚刚那句话感动地一塌糊涂,目光深沉:“僵尸。”
“嗯?”
“你别这么正儿八经地说话……”
“?”
岑肆手掌着他的后脑勺,用力一拽,猛然吻了过来,眼睛里的最后一滴泪和舌尖一起长驱直入,送进江视野嘴里。
江识野闭上眼。
“你越这么正儿八经……”
江识野明白,在感情上他越执着,越坦诚。
岑肆就越放肆。
也越下流。
“……我越想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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