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霜(2 / 2)
天坑南侧的骑兵无力抵挡,弯刀捅不穿坚硬的重甲。失去战马的骑兵争先恐后地狂奔在雪中,他们急促地呼哧着白气,犹如决堤的洪浪。离北铁骑震动着雪面,落后的骑兵跌在地上,弯刀摔了出去,他拔棱刺的手还没有探出,就被铁骑的马蹄直接吞没。
萧驰野突出阵沿,他追逐着骑兵,就像三十年前萧方旭追逐着骑兵,铁蹄下没有怜悯。离北铁骑肆虐着前袭,重甲肃杀地横穿战场,在澹台虎眼中化为正在出鞘的重刀。
蝎子在奔马间厉声喊着:“赤达其!”
恶狼!
七年前萧既明带兵南下,号称是铁马冰河,这夜萧驰野追赶边沙骑兵二十里,踏地有回声。
“这他妈的……”尹昌喉间滚动,擦拭着脸上的血,心里默念着。
严霜过境,寸草不留。
沈泽川在帐内煮茶,府君不善此道,只是把糙茶塞进茶壶里,然后灌上水搁在火上烧。他膝头搁着折扇,侧旁堆着案务,眼睛却盯着那茶,它逐渐沸腾,“咕嘟嘟”地顶着水泡。
海日古蹲在帐子门口,从空隙偷,对费盛说:“这么煮喝不了吧?”
费盛对这只蝎子没好感,抱着手臂前方,听战鼓声声催,说:“你又喝不着,操哪门子的心?”
沈泽川呆了半晌,回神时茶已经快煮干了,他拎下来,又添上水,继续煮。沸水声能遮盖些许战鼓声,他被那声音敲得恍惚,今夜什么事也没有做。
费盛时辰都晚了,掀帘子进来,轻声对沈泽川说:“主子小睡片刻?前边一有消息,我就唤主子。”
沈泽川垂着眸没回答。
费盛就明白府君这是不肯,他不敢再劝,退回了帐子门口候着。军帐内的茶水滚了一宿,天快亮时,沈泽川听到战鼓声停下了。
沈泽川起身拨开帘子,费盛赶忙给披氅衣,陪着沈泽川出了帐子,往外走。沈泽川在那蒙蒙亮的雪雾里,又等了片刻。晨时很冷,站久了鼻尖会冻得通红,那朔风刀子似的扑在脸上。过了小半个时辰,沈泽川忽然听见马蹄声起,紧接着重影层叠,猛最先归营。
费盛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立刻对沈泽川贺喜道:“主子,成了!”
猛打了个旋,就想落在沈泽川的手臂上。沈泽川今日没有戴臂缚,他抬起臂,那头就传来声哨声。
萧驰野突破茫茫大雾,马不停蹄,在冲入营地时一把带起沈泽川。浪淘雪襟放慢速度,颠着蹄掉过头,带着俩人再度奔入雪雾间。扑空猛落在军旗上,睨着眼他们跑远,把爪子蹭干净了。
尹昌兜着自己的战利品,想说什么,费盛给摁了回去,没让他张嘴。其余人神色各异,澹台虎啐了口掌心,搓热了些,说:“……咱们先进帐,军务可以稍后再呈报,不急这一会儿。”
他说完,又欲盖弥彰地重复了一遍。
“不急这一会儿。”
“咋不急?”尹昌伸着颈子张望,纳闷道,“卯时要回城,府君急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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