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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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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撞的火雀都被挡在了门外, 守备军没有停下,他们飞奔在通道里,拖着备用水袋, 把水泼到城门上以防万一。

濠沟对面的边沙骑兵对着卓力的尸体气急败坏, 卓力是七年前跟随阿木尔深入中博的四脚蛇, 还是阿木尔送给哈森的礼物,正是因为有他, 哈森才能在短短几日里切断端州对外的联系。

“拖走他!”骑兵向端州城门, “这莽撞愚蠢的废物……打起精神来!在哈森到达前,我们必须想办法越过这条沟!”

尹昌撤掉了通行板, 还杀掉了推头车的步兵, 让边沙骑兵面对濠沟陷入短暂的焦灼, 给城内的守备军留下了喘息的机会。然而端州的濠沟还不算是护城河,两端的方砖为了跟南北两侧的濠沟相连接,没有镶实,这条沟无法长时间的保持充盈。蓄水闸全部打开, 水已经放空了, 并且就算濠沟能坚持, 边沙骑兵也会在不久后找到过沟的办法。

天黑以前, 东门一定会迎来边沙骑兵的冲锋。

“重石预备,”沈泽川侧首,对乔天涯说, “推床子弩上墙!”

城下的守备军齐力推动床子弩, 沿着较宽的通道勉力向上挪动。骑兵的单梢炮持续攻击,重石飞掷在城墙, 已经把东面城墙砸出了豁口, 碎了的砖石混杂着泥块往下掉, 墙垛塌了几个。守备军不得不抱头躲避,用身体抵着往下滑的床子弩。

守备军扛不住重力,一众人被床子弩压得脚跟蹭着地面,也向下滑,只能喊道:“太沉了!”

乔天涯跃过台阶,要去搭把手,却一个布衣微微沉下身体,抬起双臂撑住床子弩下滑的地方。纪纲白发沾灰,沉声喝道:“起——!”

守备军只觉得背部顿轻,纪纲额角青筋微跳,他迈开脚步,让床子弩沿着斜坡缓慢地向上移动。待床子弩就位,纪纲双臂颤抖,背部都被汗水浸湿了。

此刻是巳时,日头高照,汗掺杂着呛人的灰尘蒙在脸上,到处都是奔跑的士兵。墙垛上的弓箭不敢莽射,敌军很可能会诱导消耗,他们要留到骑兵冲锋时再放。床子弩同理,这件杀器轻易动不了,它必须一击致命,就像尹昌杀掉卓力那样,得让骑兵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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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备军分列,三队分守三门,让锦衣骑在东门待命,”沈泽川抬起握刀的手,用手背擦拭着面颊的汗,“天黑前要堵死其余三门。”

端州粮仓充实,要打端州,骑兵可以久围消耗掉端州的粮仓,让端州受困个把月,把端州耗死。但是哈森想速战,就不会采取长久的围攻,骑兵从昨晚到现在都在强势猛攻,如果东门僵持了,骑兵就很可能会绕到其余三门,像他们偷袭西门那样进行侧面突进。

沈泽川在其余三门放下了吊门做防御,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因为骑兵有攻城器械,载着粗壮木头的撞车可以直接撞破城门,继而撞破吊门,让骑兵顺畅进城。

“火油、石头,”沈泽川说,“再拆掉城内被砸塌的望楼,让分守三门的守备军把能用来做抵御的东西都带上墙头,只要见骑兵的身影,就吹角鸣示,扔下杂物阻拦他们冲锋。”

得尽快想办法再出城。

沈泽川向东南方的天际,那里的狼烟台寂静无声。

先生们都被聚集到了马场,这里位置空旷,能够容纳城内的几批百姓。高仲雄这会儿才缓过劲,俯身揉着小腿,对孔岭说:“适才、适才那情形……”

他一着急,就又结巴起来。

孔岭安抚道:“无妨,神威当时还要带元琢走,已经是勇气可嘉了。我早年在敦州,得知骑兵入城,那是真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姚温玉攥着自己的袖子,在沉默里被只手打断思路,他望过去,见适才的妇人叫孩子来还帕子。姚温玉抬起手,却没接帕子,他沾染灰尘的手指微伸,轻轻碰到了孩子的脸颊。

活的。

姚温玉胸口起伏微促。

马场边的脚步声密集,守备军们疾奔而过,要上墙头。

“弓箭补给西门!”为首的小将插回刀,徒手搬着杂物,“坍塌的望楼留给我们!”

“不够,”墙头的士兵回答,“就塌了一个楼,不够!”

端州的守城器械不少,军备库都被搬空了,主要是支援东门,其余三门只能捡剩下的来分。弓箭在早上被边沙步兵消耗了一波,他们得给靠车山墙堵门的西门补上。

这怎么办?

马场上忽然站起个男人,他掂量着旧锄头,问:“这能扔不能?”

小将说:“扔了就不还了!”

“那你个拿走嘛,”男人尽力讲官话,他说,“城给围了,不打死骑兵,这锄头留着也没啥用。你们缺人不缺?”

守备军没回答,他们刚才在西门跟百姓起过冲突。

马场上接着站起好些个人,都是壮年,带着自家的农具,冲守备军喊:“缺不缺?缺的话,咱这都是人!”

骑兵的砲轰进行到酉时,天至黄昏。东面城墙补了再补,备用的女墙都要被砸完了,骑兵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这是真正的砲轰,不砸塌东面城墙不罢休。

“单梢炮都是石头,”乔天涯蹲在墙垛后边,顶着砲声,对沈泽川说,“他们在野外,不缺石头,再这么打两天,就算骑兵不过濠沟冲锋,城墙也要受不了了。”

“哈森等不了两天,”沈泽川脸颊上很脏,“入夜前骑兵肯定要冲锋。”

守备军失去了尹昌,骑兵要探探守备军现在的水深,已经经受一天砲轰的守备军很疲惫,这是骑兵此刻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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