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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阿房宫赋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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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唏嘘,有人茫然不觉。

楚棠选择的视频都是13站的史圈UP从各大纪录片、影视作品里截出来精心制作的,精湛的剪辑技法辅以或恢弘或悲切的音乐,很有感染力,众人看着,倒是有几分能体味杜牧“楚人一炬,可怜焦土”里的复杂情感了。

“如此庞然之物遽亡,如何不让人惊心?”

围观群众摇头叹息,气氛竟显得落寞起来。

仍是楚棠打破这份沉寂——

【不过正如司马相如在《子虚》、《上林》二赋中虚构了子虚、乌有、亡是公的故事一样,杜牧这篇赋文对阿房宫的描摹同样有几分不真实。对于“跟着课本去旅游”的旅游爱好者来说,这篇文章的文案诈骗程度不亚于柳宗元的“永州八记”。】

中唐。

柳宗元的表情一僵,缓缓打出一个:“?”

“说杜牧就说杜牧,怎的又牵扯上我了?”

他颇有些愤愤,惹得一旁的刘禹锡忍俊不禁。但刘禹锡到底是豪爽仗义之人,做不出来当面嘲笑好友的事,看了一会儿热闹也就罢了,出言安慰道:

“楚姑娘向来促狭,时有惊人之语,子厚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与小辈较真?”

不说这小辈实在是太小了,他估计这就是后世的言语风格。换句话说,后世年轻人的言语就是这么令人啼笑皆非,他们要较真也较不过来啊!

豁达的刘禹锡直接躺平了。

晚唐。

另一位主角杜牧同样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嘴角:“楚姑娘此言,未免也太过粗陋了。”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文案诈骗呢?虽然对楚棠接下来要讲的内容依稀有所明悟,但杜牧表示还是不能接受这种诽谤。

而李商隐就表现得激烈多了:“杜牧之锦心绣口构思精巧,笔笔自有机杼,怎么就是文案诈骗?你这小辈不要坏牧之兄的名声!”

一旁的妻子见丈夫果然一副激动不平的模样撇了撇嘴,心里又是无言又是好笑。寄去的信石沉大海,这人倒好,连“兄”都叫上了。

后来的沈德潜、吴楚材等论家生性严谨,不惯这般言语,同样为杜、柳二人抱不平:

“杜牧之,敷衍阿房之盛,实则欲警当朝之君,而尾句又振聋发聩,岂是只为一阿房宫作揄扬?柳子厚万里投荒,以心境见永州诸景,其人与山水合二为一,清绝之景正是子厚人格写照,又独摹景邪?这非但不是所谓‘诈骗’,反是诚然写心!”

倒是咸阳宫的君臣机敏地竖起了耳朵,他们可没忘记楚棠先前说的阿房宫不曾建成的话,对于他们大秦人来说,这赋中洋洋洒洒的铺张体物,可不就是诈骗么?

【首先我们来看几则材料。】

【材料一、三十五年……始皇以为咸阳人多,先王之宫廷小,吾闻周文王都丰,武王都镐,丰、镐之间,帝王之都也。乃营作朝宫渭南上林苑中。先作前殿阿房,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

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阿房宫未成;成,欲更择令名名之。】

【材料二、牧之赋与秦事抵牾者极多,如阿房广袤仅百里,牧谓“覆压三百余里”。始皇立十七年始灭韩,至二十六年尽并六国,则是十六年之前,未能致侯国子女也......阿房终始皇之世,未尝讫役......歌台舞榭,元未落成,宫人未尝得居。】

【从材料里我们可以发现以下几点。首先,秦始皇修建阿房宫的目的是作办公、居住之用,并不是因为“爱纷奢”;其次,杜牧说阿房宫“覆压三百余里”,但材料中说其“东西五百步,南北五百丈”“广袤仅百里”;

再次,阿房宫并未建成,经过历史查证我们也发现,阿房宫只有一个地基;最后,宫人并没有在阿房宫居住过,所以赋中对阿房宫侈靡生活的铺排,只是出于作者的想象。

在这篇赋文里,杜牧用了大量的想象、夸张,刻意来渲染阿房宫的宏伟华丽及秦王朝统治者侈靡豪奢的生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就是为了探讨秦亡的原因吗?】

楚棠洋洋洒洒放下几页PPT,犀利发问。

晚唐。

杜牧的手心微微收紧,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终究是要谈到了么?

太极宫。

魏征眉头一跳,神色顿时冷峻起来。他先前的猜测,别不是应验了吧?

上首的李世民同样坐直了身体,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如果朕没记错,这杜牧...是晚唐诗人吧?”

话音刚落,贞观君臣面面相觑,心中俱是一沉。

秦朝。

咸阳宫中一众人等好险松了口气,尤其蒙恬先忍不住道:“果然都是编的。我就说,陛下怎么会耽于俗欲!”

他也不敢说太满了,陛下不会这么做,但后面的小公子就说不定了。蒙恬还记得楚棠对胡亥的论断,大兴土木、只顾享乐,怎么看都和赋文里的铺排一模一样。想到这里,蒙恬又觉得恼恨。

陛下一力经营的大秦,就这么给败完了!

一旁的李斯刚刚死里逃生,发言谨慎了许多,看了一眼上首的君王才斟酌着道:“后人观史,多为殷鉴。苏洵亦有言六国败亡之文以谏宋廷,杜牧此赋之用心,或相类也。”

他到底也是精于文章之人,先前是囿于当局者迷分辨不清,此时楚棠点明抵牾,他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用意。

那边的扶苏似有所悟,接话道:“廷尉的意思是,这营宫室、纵享乐的‘秦君’,其实影射的是后世的唐皇?”

李斯微一颔首:“公子聪慧。”

这就说得通了。

但是......

“谏唐皇就谏唐皇,怎么偏偏又编排上我们大秦了?”

有人嘀嘀咕咕的不满。其实他们也明白,谏君嘛,当然不能直来直去。当年邹忌谏于齐王,便是由己身受蒙蔽而类推之,何况是《阿房宫赋》这样指着君王鼻子骂的

文章,自然应极尽婉曲。

道理都明白,但是拿来做靶子的是自己,秦宫诸臣心里还是颇有些别扭。

这边愤愤不平,唐以后诸人熟知因由,想想此时情境,不由得默默同情起异时空的唐太宗来。然而这情绪没持续太久,诸如欧阳修、苏轼、李清照等人又想起大宋同样被水镜拉出来批判过,顿时心里也冒出了苦水。

从某种程度上说,水镜还是挺一视同仁的。

有人期待有人警惕,有人不满,有人心有戚戚,当然更有不知就里的幼童与黔首纯然好奇,完全被这两相矛盾的地方吸引了兴趣。

楚棠又放出几页PPT。

【再看几则材料。】

【首先是杜牧的《上知己文章启》。“宝历大起宫室,广声色,故作《阿房宫赋》。”宝历,是唐敬宗的年号。】

【材料二、晚唐时期,阶级矛盾异常尖锐,政治十分腐败。而藩镇跋扈,吐番、南诏、回鹘等纷纷入侵,更加重了人民的痛苦,大唐帝国,已岌岌可危,唐敬宗李湛却依旧“游戏无度,狎昵群小”,又喜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砰——”

太极宫里,李世民当场一拍桌案。

“混账东西!”

他黑着脸分明怒极:“果然是这些不肖子孙做的好事!”

什么秦爱纷奢,分明是唐爱纷奢!谁曾想到,先时还说终于看到了秦朝的热闹,这下秦朝的热闹是看到了,然而自己也成了热闹中的一部分。

李世民再好涵养也气得牙痒痒。

汉朝。

刘彻听完沉默一瞬,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他唇角愈哂,颇有几分薄凉的嘲意:“先前还是‘汉皇重色思倾国’,现在又是‘秦爱纷奢’,朕和始皇帝倒是都逃不过这顿骂。”

底下的大臣哪里还敢接话,陛下这语气可是阴阳得很,他们可不像司马相如愣头青似的去触霉头。

怎么说呢,后朝以前朝为鉴、用后朝事代前朝事本便是心照不宣的旧例,故汉代便有诸多论秦之文。但谁叫秦朝太特殊、太令人侧目了呢?所以不光是汉,后来的唐宋都这么写,杜牧只不过沿袭传统罢了。

唐朝。

刚刚还兴冲冲说着要游幸骊山的李湛停下吃果脯的手,有些恍然道:“这上面骂的人是朕?”

王守澄心中警铃大作,忙道:“无知小女信口雌黄罢了。陛下是天子圣君,那杜牧也是大胆,竟敢作如此大逆不道的文章诽谤陛下,冒犯圣威,陛下一定要对他严惩不贷!”

李湛虽然玩心大,但到底是由东宫而至帝位,哪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当下也生出几分怒气:

“这等文人,朕不管他他倒是管起朕来了!朕富有四海,整个大唐都是朕的,兴建些宫室玩乐怎么了?还要被他说三道四!”

他本便未及冠,又生性好玩乐,颇有些少年心性,这番话说得无理不满又似夹杂着些委屈,端的是让人啼笑皆

非。

伺候在旁边的王守澄瞧着听着,心中不由得一哂,面上却还是安抚道:

“陛下息怒!陛下说得极是,这等狂徒危言耸听挑动人心,实在可恶!陛下犯不着为这样的人动怒。”

宫廷之外,谏议大夫李渤,拾遗刘栖楚、张权舆,甚至任职浙西的李德裕等人都忧心不已,一方面觉得杜牧的文章极有见地,一方面又为衰颓混乱的国事担忧。

另一边。

李杜元白等人看完水镜的内容同样心中难受,文人之千古相同,他们只是觉得叹息,杜牧铺排得愈华丽,其中痛切就愈深。

李白敛眉,素来潇洒的面容重又染上几分忧虑,苦笑道:“当日楚姑娘谈到子美诗文时曾言,沙鸥飘零于天地,大唐便也似一叶孤舟浮沉飘摇。当时听来只觉怅惘,此时再观,方知是如何触目惊心。”

杜甫亦是长叹一声,神情殷忧又落寞:“如楚姑娘所说,自安史祸乱后,大唐当真再难有复兴之象了。”

他看着水镜里的字眼,藩镇跋扈、异族入侵,君王不思求治,反是一意大兴土木、恣意享乐,朝中会是什么光景,百姓过的又是什么日子?长此以往又怎能不天下大乱?

想到这里,年轻的杜甫恨恨地灌下一口酒。

国事艰难,唉!

【大家很容易发现,这两则材料其实就是本文的写作背景,尤其是杜牧本人的《上知己文章启》说得更是明白,他写这篇文章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真实目的是劝谏,或者说当朝统治者,若大兴土木一意享乐,最后必然会招致秦亡的灾祸。

这种手法也就是大家非常熟悉的借古讽今,至于文中大量的铺张渲染,不过是杜牧“用典型事件增强艺术效果”的拿手好戏罢了,我们也非常熟悉。】

楚棠放出几首诗。

【比如说大家学过的《过华清宫》: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杨贵妃爱吃荔枝,唐玄宗为了满足爱妃,让驿马千里传送,以保其鲜。用送荔枝这样一个典型事件,来鞭挞玄宗与杨妃的骄奢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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