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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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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您醒了?"沉默良久,章邯问出自己的第一句话。

鹤华有些好笑, "对,我醒了。"

方才一连喝了几盏水,鹤华此时的嗓子已不像刚刚醒来时那般刀割似的疼,只是仍有些不适,让她不得不将语速放缓, “我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饿。”

"你们先出去吧,一会儿阿父要过来,你们在这里不合适。"

章邯嘴角微抿,轻轻点头。

“我知道不合适,但我才不要出去。”

王离大大咧咧道, "陛下怪罪,那便让他怪罪吧,我身上的伤还没好,陛下总不能现在便打我板子吧?"

章邯转身动作微顿,侧目回头看王离。

少年靠着鹤华的窗柩站着,动作肆无忌惮又亲密,眼睛明晃晃看向鹤华,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与熟稔。

“陛下才舍不得打我板子。”

少年声音骄矜,声音里满满是笃定

, “陛下比我阿父宠我多了,要不是陛下拦着,我早就被我阿父活活打死了。"

床榻上的鹤华被他逗笑了, “你就仗着我阿父喜欢你。”

“那当然。”少年下巴微抬, “我就是仗着陛下喜欢我。”

“阿父喜欢也不行。”鹤华吃力抬手,似乎是想推王离。

王离连忙弯腰,抬手握住鹤华手腕,把她的手放回床榻, "别乱动。""你刚醒,身体还没恢复。"

鹤华点头, “我有话要与阿父说。”

"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王离有些奇怪。

鹤华摇头, "就是不能。"

"行吧,我走。"王离叹了口气, “我走还不行吗?”

章邯收回视线,转身出内殿。

“走了,一会儿再来看你。”片刻后,王离跟着走出内殿。

“陛下驾到——”殿外突然传来小寺人尖细声音。

刘季伸手拍了下章邯肩膀, "章邯,还好你出来的及时。""公主年龄大了,咱们是男人该避嫌时就得避嫌。"

章邯神色淡淡,没有接话。

嬴政快步而来,后面跟着蒙恬一众朝臣。——这是在与心腹重臣议事,中间听到鹤华醒来的消息,放下一切事情赶了来。

"参见陛下。"

众人俯身向赢政见礼。

赢政看也不看,径直走入内殿。蒙恬等朝臣在外殿停下。嬴政绕过屏风,快步来到鹤华面前。

“阿父。”

床榻上的鹤华软软唤了一声。

赢政眸光微微一颤。但那只是短短一瞬,转瞬之间,帝王恢复往日的不动声色模样,幽深目光落在鹤华身上。

"醒了?"

须臾间帝王沉声发问。

鹤华笑眯眯点头。

四目相对,鹤华看到帝王虽仍是以往不动声色不怒自威的帝王,心情的好坏永远不会叫人知晓,但那双眼睛里却有着血色,那双眼睛下有着淡淡乌青,是

长时间不曾休息好才会有的模样。

——她昏迷的这一个多月,她的阿父担心极了。

“阿父,对不起。”

鹤华面上笑意淡了几分,声音有些内疚, "这段时间让您担心了。"

赢政闭了闭眼,缓步向前,在鹤华床榻旁坐下,而后慢慢伸出手,掌心落在鹤华头顶。

"以后不许这样了。"

嬴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凌厉凤目有一瞬的柔软, “阿父年龄大了,经不住这样的惊吓。”

鹤华眼睛一酸,眼泪险些掉出来。

阿父真的很在意她。

如视珍宝,千娇百宠,生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甚至就连抚弄她头发的动作都很轻柔,仿佛触摸的不是她的头发,而是精致易碎的琉璃珍宝。

"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

鹤华吃力抬起手,握住赢政手腕, “我再也不会让阿父为我担心了。”

“你叫我不担心,但贺教授如今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如纸张,毫无半点生机,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王离压抑多日的情绪终于爆发, "章邯,都这种情况了,你还不让我带她去医院,你是想让她死吗?!"

王离抬手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伸手将床上的女人抱起来。

这人瘦得厉害,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重量,他心中一痛,抱着人往外走,但刚转过身,又被章邯拦住去路。

王离瞬间暴怒, "滚!"

“医院救不了她。”

相比于王离的暴躁,章邯显得极为平静, "你如果不想她死,就把她放下。"

"放下?然后让她在你这儿等死?"

王离眸色骤深,抬脚踹向章邯, "别做梦了!"“章邯,我不管她是什么人,更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我只知道我不可能让她死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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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邯躲过王离的攻击,反手将门上锁, "你若将她带走,才是真正要她死。""把她放下,然后等待,等她回来。"

“她说过她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诺不轻许,她不会失约。"

“诺不轻许,我不负你。”将军翻身上马,猩红披风扬在风里, “十一,等我回来!”

"陛下降旨,命臣祭祀天地,消除病祸。"

"臣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请公主务必时刻守在陛下左右,一步不可离开。""臣……很快便回来。"

可是她谁也没有等到。

她没有等到王离,也没有等到蒙毅,她等到的是阿父的手缓缓落下,等到赵高胡亥彻底暴露本性,等到南柯一梦,等到自己仍在梦中。

一团黑暗中,嬴鹤华缓缓睁开眼。

她不会再等任何人,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她自己足以走完这一生。

嬴鹤华赤着脚,跌跌撞撞走在黑暗中。

鹤华心脏狠狠一抽,脸色骤然惨白。

"十—?"

嬴政脸色微变。

一切像极了慢动作,感官越来越迟钝,鹤华紧紧抓着嬴政衣袖,大口大口喘着气。“阿父……”

鹤华艰难出声。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有一种极为不详预感,她感觉只要自己闭了眼,便再也见不到自己的阿父,于是她吃力睁开眼,努力抓着嬴政的手。

她不能死。

她是阿父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她要做像阿父那样的人。

她不能死!

鹤华紧紧抓着嬴政,呼吸一下比一下更急促。

下—刻,她眼前一黑,周围景象全部退去,只有一片黑暗陪着她。

死一般寂静的黑暗中,她竟然看到一个人——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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