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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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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凤祥红着眼,压抑着声道:“是。”

范轩缓了一会儿,挥了挥手,御医便都下去,而后他低声道:“召丞相张珏觐见。”

“陛下,”张凤祥有些着急,“您还是歇歇吧。”

“召,”范轩压低了声音道,“张珏觐见!”

张凤祥听了这话,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道:“是。”

说完,张凤祥便退了下去,走到门外后,他同小太监道:“去召张丞相入宫。”

范轩刚刚遣散御医,召张珏入宫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整个东都得了消息,俱都紧张起来。

当晚大雨,周高朗站在庭院里,见大雨淅淅沥沥,好久后,他终于道:“让黄平准备,一旦张丞相出宫,立刻将张丞相带到偏殿保护起来。”

听到这话,跟在周高朗后的管家周善德微微一愣,片刻后,他却是明白了,他低声道:“是。”

而东宫之中,范玉高座在位置上,下面坐了两排幕僚。

电闪雷鸣之中,所有人听到了这个消息,范玉着众人,慢慢道:“如今父皇先找了张珏,诸位以为,父皇是何意思?”

“您是陛下唯一的儿子,”一个幕僚道,“虎毒不食子,陛下既然没有废太子,宣谁入殿,都并无大碍。”

“那父皇为何还不召孤?!”

范玉向幕僚,又狠又急道:“御医都说他没多少时间了,他还不让孤入宫去……”

“陛下是为殿下着想。”幕僚打断了范玉,冷静道,“周高朗向来不喜殿下,如今是周高朗唯一的机会,他若要动手,必然就是在今夜,殿下如果在现下入殿,岂不危险?”

“我们就这么等着?”范玉皱起眉头,幕僚立刻道,“自然不是,殿下还需再做一件事”

“何事?”

“今夜周高朗必将所有人换成自己的人手,属下已经让人在宫中盯着,只要周高朗的人有异动,殿下便可正大光明领着人入宫与周高朗对峙。”

“孤哪里来的兵?”

范玉皱着眉头,幕僚笑了笑,确实道:“殿下不必担心,如今宫中禁军不过三千,周高朗今夜敢调动的必然是自己亲信,顶多不过五百人,殿下只要有五百人便足够了。而这五百人,洛大人已经给殿下备好了。”

说着,幕僚拍了拍手,外面走进一个人来,跪在地上,恭敬道:“微臣南城军守军熊英,见过殿下。”

范玉听着这名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这是谁。但他也来不及多想,便听幕僚接着道:“五百人潜伏在城中,如今我等已将他们召集到东宫,只等陛下一声令下,他们便伪做南城军,由熊大人带领,陪殿下一起入宫,今夜守城门的指挥使不是周大人的人,他们若是察觉周高朗之行径,不敢管但也不敢放,到时我等强行入宫,入宫后只需要做一件事,便是护着张大人出殿,宣读遗诏。”

范玉紧皱着眉头:“若是张大人拿得遗诏是……”

“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幕僚从袖中拿出了圣旨,他双手捧着,端放到了范玉面前,着范玉,认真道:“张珏大人的遗诏,只会有一个结果。”

范玉没有说话,他盯着遗诏,许久后,他慢慢笑起来。

“好,”他站起身,“就当如此!张珏的手里,只能有一份遗诏!”

说着,范玉拿过遗诏,高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范玉在东宫等着,而周高朗的人也进了宫。黄平正是今夜值班的禁军守卫,他得了周高朗的命,犹豫了许久后,终于道:“是。”

而这时候,张珏已经入了宫中,他心中慌乱得不行,面上却还要故作镇定,他进了屋子,见范轩坐在病榻上,他先是跪下行了礼,范轩点了点头,同他道:“坐吧。”

张珏大概知道今夜他来做什么,他不敢出声,假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坐在了范轩边上,勉强笑道:“陛下上去气色好些了。”

范轩似笑非笑他一眼,没有多说,他靠在枕头上,缓了一会儿后,慢慢道:“你也莫怕,朕召你过来,不是为了遗诏的事儿。”

张珏愣了愣,范轩躺在床上,着床顶,平静道:“朕不过就是想知道,若朕真的去了,会发生些什么罢了。”

听到这话,张珏脑子迅速运转起来,想知道范轩是什么意思,可范轩不说,他也不敢问,范轩闭上眼,平静道:“落明,你琴弹得好,弹首曲子给朕听吧。”

张珏没说话,他听着范轩叫了自己的字,他恍惚了片刻,这时候张凤祥已经抱着琴进来,他将琴放在了张珏面前,随后弯下腰,附在范轩耳边道:“陛下,黄平动了。”

范轩闭着眼,应了一声,张珏勉强听清了这话,便知道了范轩的打算。

他本就是不打算参与这些的,如今得了这话,心中惶惶不安,但他面上不显,只是道:“陛下要臣弹什么?”

范轩没说话,他想了一会儿,才道:“当初我们在幽州的时候,你常弹的是不是《逍遥游》?”

“是。”

“弹这首吧。”

范轩开口,张珏听了话,便坐到了琴边,他手放在琴上,一声琴响,悠扬的曲声便响彻了宫中。

与琴声一起响起来的,是大殿外士兵急促而来的窸窣声。

而相比内宫的偷偷摸摸,宫门之外,范玉领着人疾行入宫的声音,则显得张扬了许多,五百人轻骑冲到宫门,范玉着守着宫门的人,大喝出声道:“陛下急招孤入宫,让开!”

守着宫门的人不敢动弹,他惶恐道:“殿下,按令……”

“这位大人,”不等守门人说完,范玉身边的幕僚便道,“您不如入宫去问问陛下?”

那守门人听得这个建议,立刻道:“是,请太子殿下稍等,我等这就入内容通禀陛下。”

说完之后,守门人便疾跑冲向内宫。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带着这么多人夜闯宫门,绝对不是一件普通的事,但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做出任何有违规矩的事来,此时此刻,规矩便仿佛是一根帮助了野兽的绳子,一旦解了绳子,一切都会濒临失控。

守门人按令上报,士兵按着规矩一个传达一个到了内宫,然而内宫门口,却早已被人围得严严实实。士兵战战兢兢报了太子入宫的消息,黄平站在前方,冷声道:“内宫戒严,未有传召,不得入内。”

士兵得了这话,立刻回来通禀。守门人也知道情况不对,但他不敢多说,只能按着黄平的话传达。范玉一听这话便急了,忙着道:“你……”

“这位大人,”范玉身边的幕僚不等范玉骂人,率先笑起来,他双手放在身前,恭敬道,“您可知您面前站的是太子,是陛下唯一的子嗣,太子闻讯陛下病重,欲入宫探望,陛下焉有不见之理?这其中定有人撒谎,意图阻拦殿下入宫,殿下虽然明辨是非,但秋毫难查,这位大人,还是不要把自己搅和得进去为好。”

守门人不敢说话,他心中清楚此事有异,若是能不卷入,他自然不愿卷入此事。幕僚拿出东宫令牌来,冷着声道:“太子殿下闻得贼人挟持殿下,入宫救驾,谁敢阻拦,视为同谋,让开!”

听到这话,太子身后所有人拔出剑来,幕僚盯着守门人,怒喝出声:“让!”

守门人犹豫着,幕僚举剑往前,守门人终于还是散开,幕僚领着太子及身后众人,急急入了宫门。

范玉举动如此张扬,自然惊动了所有人,柳玉茹尚在夜梦之中,便被惊醒来,她慌张穿上衣服,起身急急去找了江河。

她本以为江河还在睡着,然而出乎意料的,江河却已经是穿好了官袍,坐在灯旁给自己束冠。

此事顾朗华和江柔也赶了过来,所有人围在门口,柳玉茹缓了缓神,慢慢道:“舅舅,太子带人入宫了。”

“我知道。”

江河将玉簪插入冠中,从旁拿了一个盒子,平静道:“不必惊慌,各自睡去吧,我即刻入宫。”

说着,江河抱着盒子,便往外走去。

柳玉茹一把抓住了江河的袖子,她咬了咬牙,终于道:“花铺的花已开了大半,可要去摘了?”

江河听到这话,却是笑了,他拍了拍柳玉茹的手臂,安抚道:“放心,等花开好了再说。”

柳玉茹不知道江河是哪里来的信心,但她还是放下心来,她放开了江河的袖子,同顾朗华、江柔一起送着江河出府去。

而江河出府之后,他询问着外面的侍卫:“望莱,陛下可传消息到荥阳了?”

“传了,”望莱立刻道,“急招大公子回来。”

“嗯。”江河应了声,“派人护送,确保消息到荥阳。”

望莱应了一声。江河垂下眼眸,摸着手里的盒子,慢慢道:“九思啊,回来后,就是他的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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