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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抬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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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提醒着严山事情的紧迫性。

肃清内部的不良风气,并非一而就,而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任务。就比如他闲暇时接见了通过更员考试的干更李修文,此人颇有才华,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却连加入复社的资格都没有。

类似的情况屡见不鲜,长此以往,复社恐怕会和其他书院丶学派毫无区别,

甚至沦为最腐败的社团组织。这绝非危言耸听,而是正在发生的残酷现实。

严山在徐青的淳淳教导下,也逐渐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只是,他的脸上依旧难掩为难之色。因为徐青平日里对复社的事务操心远不及严山,所以严山身边渐渐聚拢了很多亲信。然而,这些亲信却在不知不觉中腐蚀着复社。

如今外界流传着一种说法:徐家的复社,严家的党。意思是复社虽为徐六首所创建,但里面的党派却成了严家的私党。事情虽还未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却也已初见端倪。

严山很快反应过来,想必徐青也听到了这些风声。这件事旁人无法插手,只能靠他自己来解决。唯有如此,才能从根本上瓦解严党,让复社重新回到正轨,

也唯有如此,才能保住严家的荣华富贵。

严山深知事情的严重性后,便没有了回旋的馀地。徐青见严山领悟了自己的用意,拍了拍他的后背,语重心长地说:「惟中,富贵我定与你同享。但也别忘了咱们当初的志向,救大虞于水火!」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信念,仿佛在告诉严山,无论遇到什麽困难,都不能忘记最初的志向。

「救大虞!」严山默默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他心情稍感宽慰,

走出了徐青的值房。真正着手做事之后,他才深刻体会到,为什麽那麽多前辈会在权力和欲望的诱惑下堕落。

有志向并不难,实现抱负也并非遥不可及,难的是始终坚守志向,一以贯之。

前朝变法,相公纵然有诸多不足之处,但有一点却是值得称赞的,那就是他始终坚守自己的志向,从未改变。

这实在是太难了!

走上拯救天下的道路,途中自然会面临各种诱惑和困难。困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诱惑。即使自己能够清正廉洁,坚守本心,也难免会被亲朋故旧所动摇。

人活在世上,亲友既是心灵的寄托,有时候也是前行的羁绊和阻碍。在这纷繁复杂的红尘之中,想要坚定自身,坚守道路,实在是无比艰难。

严山不禁暗自思付,如果自己忘却初心,维护严党,徐青会如何对待自己?

他一直都知道,徐青对身边人向来心软。虽然平日里总是言辞强硬,可实际上很少真正处罚身边的人。但涉及到这种关乎根本的问题,徐青又会如何抉择呢?

因为徐党的崛起时间太短,目前还没有出现如此严重的问题,但将来可就难以预料了。

「郭壮的小舅子家强占他人田地,还逼迫人家嫁女儿给他小舅子?」徐青一脸凝重,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听冯芜说起了这件事。

郭壮是徐青最早收服的手下,如今已经荣升为应天府的总捕头。

徐青接下来还打算设立巡捕房,取代应天府五城兵马司的部分职能,郭壮便进入了他的视野。

用人之道,不仅要看能力,更要看亲疏。不用自己人,难道还用外人不成?

对于上位者而言,忠诚远比能力更为重要。

徐青以前十分推崇唯才是举,可如今身处高位,立场已然不同。郭氏兄弟虽然目前能力有所欠缺,但他们的忠诚度却是毋庸置疑的。

他们都是历经生死考验,跟着徐青从底层一步步打拼上来的。

说起来,郭壮小舅子和冯家也颇有渊源。当初,郭壮小舅子因为家中的良田,得罪了县里的捕头赵家,赵豹派人打断了他的腿。而那时,他正是徐青老丈人冯西风的学生。后来,赵家在徐青的手中几乎满门覆灭。

只是世事无常,徐青也未曾料到,当初的受害者郭壮小舅子一家,如今竟成了另一个「赵家」。

郭壮小舅子如今已经变得痴傻,但他岳父家却别人的田地和女儿,两者都想据为己有,自然动用了一些不正当手段。

这件事若真闹到台面上,其实也算不得什麽大事。欺男霸女丶逼良为,哪个大家族的家奴没干过这种勾当?

但冯芜还有另一层隐忧,那就是一旦处理了这件事,必然会引发连锁反应,

许多类似的事情都会被揭露出来。

徐氏自己,以及亲朋好友,都会被人抓住把柄,吹毛求疵。甚至连徐玄扈害死家奴的事情,也会被人翻出来大做文章。

徐青一路走来,也并非清清白白。虽说比不上衍圣公府那般恶心,但也绝非毫无瑕疵。

国朝攻击在位的执政者,往往都是从家人和人品方面下手。此事虽小,却暗藏玄机,绝对不可轻视。

另一方面,徐青若是连自己起家时的手下都加以惩处,无疑会让内部人心惶惶,产生离心离德的情绪。

冯芜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又关切地问道:「夫君,咱们先让郭壮将人控制住,再从长计议,你觉得如何?」她微微咬着嘴唇,眼神中透露出担忧和焦虑。

徐青微微摇头:「以郭壮的为人,你收到消息之时,他应该已经将自己岳父一家控制住了。这一点,无需咱们操心。」

「那咱们该如何是好?」冯芜忧心地问道。

「你觉得咱们应该遮掩此事吗?」徐青反问道。

「我不知道。」冯芜一脸迷茫,显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她轻轻摇了摇头,

脸上满是无奈的神情。

徐青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坚定:「这些事,既然做了,就无需遮掩。既然传到了咱们耳中,那就还别人一个公道。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也一律照此处理。」

「所以夫君的意思是不用遮掩?」冯芜再次确认道。

「嗯,只要是跟徐氏有关的罪孽,不管是下面人私自做主与否,都可以算作我的。如果有人要替天行道,来找我就是了。」徐青说这话时,很是平淡。

平淡得,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他说完之后,又道:「无论外界如何非议,变法的事,只会在我手里坚定不移地推行下去。他们不服,明的,暗的,我都接下。」

过了几日,群情愈发汹涌时。

在大朝议前,发生了一件满朝震动的事。

徐六首单手托了一口沉重无比的棺樟上朝。

「这口棺是我给自己准备的,也是给反对变法的人准备的。」

徐六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朝堂上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

此刻的他,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屹立在朝堂之上。

他的意图更是明显,弄不死我,我就弄死你们!

从此以后,徐青在庙堂江湖,也有了个新外号。

托棺天王!

他家里还有个魔童呢。

听说穷凶极恶得紧!

但无论多少脏水和谣言,始终没能改变徐青办事的决心。

而且令许多暗中的虫都想不到。

明明徐氏被揭露了许多恶行恶径,甚至徐青也没遮掩,结果民间根本没多少怨言。

哪怕被徐家小公子害死的家仆一家,都主动给徐六首立了长生牌位。

因为实在给得太多了,这一家人直接成了本地的地主。

甚至有家仆回去探亲,都被家里人责怪,怎麽这好事咱们家轮不上。

结果导致这家仆气得当晚就回徐府了。

更令人膛目结舌的是,还有民间传言,连徐六首家都有这麽多不好的事,可见其他家族有多麽航脏。

甚至有某位勋贵家的老仆喝醉了在街上大骂:「老太爷生下这些畜生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麽不知道——」」

一时之间,成了应天府最大的笑话。

反倒是徐六首,在这个过程中,名声越来越好。

「这些蠢猪,都是脑子进水了吗。徐氏千了那麽多坏事,他们还一点不怨恨徐青。凭什麽?」阴暗的角落里,有人议论。

「我也想不通,我家什麽都没干,这些牛马畜牲,居然硬给我家泼脏水————」另一位开口的就是倒霉的某家勋贵。

嫂子勾引他,可没养他啊!

千古奇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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