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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高了声音大吼,“我让你走!你听不懂吗?” “你师兄让我照顾你,我不能走。”纪长宁面无表情淡然回答。 大口大口喘息的袁茵茵压抑不住暴戾,双眼?通红,嘴唇颤抖,一把抢过纪长宁手中?的纸钱丢在地上,嘶声大吼,“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儿,你为什?么不滚,这里是我家,我恨你,你给我走,你给我走!” 她疯狂推搡着纪长宁,不停地大吼大叫,情绪看着极其不正常,纪长宁没有还手,任由袁茵茵拉扯着自?己,只?是脸色越发苍白,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鲜血渗透了衣衫,血腥味顿时?便扩散开来。 二人推搡拉扯间,袁茵茵不相信撞到了供奉香烛和灵位的桌子?,桌上的东西摇晃起来,白色香烛突然倒下,眼?看便要将要烧到灵位,纪长宁脸色骤变,忙伸手挡住了火焰。 “嘶——”掌心的剑伤被?就还未愈合,又被?烈焰灼烧了一下,疼得她出了一头冷汗,倒吸了口气。 皮肉被?灼烧的独特气味在风中?蔓延,袁茵茵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流着泪呆站在原地,看着纪长宁不顾危险护着赵是安的灵位,那只?手上粘了白色的蜡,混合着红色的软肉和黄色的脓水,看着极其恐怖,可纪长宁却不在意,只?是小心将灵位放好,甚至都没苛责自?己一句。 她眨了眨眼?,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来,喃喃自?语,“为什?么,你明明答应过我,你答应我会救我师兄的,为什?么会这样啊,我不想恨你,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想要我师兄回来。” “茵茵,”纪长宁将那只?血肉模糊的手藏在身后,缓缓走近,轻轻替哭的泣不成声的姑娘擦掉眼?泪,轻声安抚,“赵是安的死我难辞其咎,但你信我,我一定会替他?报仇,用尽我毕生所学,将凶手碎尸万段,我以我的剑起誓。” 袁茵茵看着纪长宁,最终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信你。” 说罢,转身离开。 纪长宁站在原地,任由自?己的身影在夜色中?被?拉的细长,直到手上的疼痛传来,才令她清醒,抿着唇回到灵堂,点了三炷香,插好后退后几步。 她看着赵是安的灵位,周遭昏暗漆黑,阴风阵阵,可她并不觉得恐怖,只?是感到无边的孤寂,哑着声唤了句,“赵是安……” 刚出声,她发现声音沙哑的难听,只?好垂眸蹲在一旁往火盆中?丢纸钱,火星一接触到纸张立刻便燃了起来,跳动的火光照射在纪长宁脸上,她愣愣的看着,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火焰熄灭,周遭橘黄色的火光再次消散,也无人知晓她要说什?么。 天彻底黑了下来,飘下了鹅毛大雪,转眼?便在青瓦树梢上铺了一层,家家户户亮起了烛火,饭菜的香味从窗棂中?飞出,炊烟缭缭,是这雪夜中?的一抹温暖。 雪越下越大,鞋底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路人归家心切,脚步匆匆,被?黑夜中?一个人影绊了个踉跄,忙提高手中?的灯笼往前照明,瞧见?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人躺在路中?间,身上盖了薄薄一层雪,也不知是死是活,啐了口唾沫,不悦的咒骂起来,“哪儿来的乞丐,要死也别死在这儿啊,挡了老子?的路。” 他?怒气冲冲给了那身上满是脏污的人影一脚,听见?一声闷哼声,这才骂骂咧咧走远。 人一走,瘫在地上的乞丐十指动了动,露出杂乱头发后一双在黑夜中?也明亮的双眸,他?看着漫天纷飞的雪花,看着一个人影拿着剑缓缓走来,蹲下身担忧问,“莫要怕,我陪着你。” “师姐……”他?哑着声轻唤了句。 发着光的人影对他?浅浅一笑,一如?当?年还在山间陵时?的那般。 心魔并没有消失,只?是换了个模样,可晏南舟舍不得剔除心魔了,因为只?有这时?候,纪长宁看向他?的眼?中?,没有恨意和厌恶,只?有万千情意。 他?躺在冰凉的雪地中?,如?置一片暖阳中?。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回 赵是安在?这世?上?的亲人不多, 没那么多繁琐的杂事,尸首停在?灵堂没多久便下了葬,下葬那天, 袁茵茵险些哭晕过去, 她死死抱住棺材,大声呼喊着师兄,无不令人为之动容,不少妇人没忍住用袖子?抹掉眼?尾的泪水,上?前搀扶着她。 纪长宁没有哭, 只是在?一旁看着, 面色淡然?, 瞧不出悲喜, 只是等所有人离开后一个人在?赵是安的坟前站了许久, 久到头顶和肩膀都?积了雪,远远看着,像是一座冰雕。 冰雕动了动僵硬的脚,那些积雪唰唰落了下来, 她有些缓慢的走了几步,随后拔出同悲剑, 割断一小节长发, 左右瞧了瞧, 扯下挂在?树上?的幡布一角, 手指灵活将头发编好。 随后又半蹲下身,用剑刃在?墓碑旁挖了个坑, 小心翼翼将编好的碎发放在?坑里, 再仔细填好土,用手拍了拍。 “这是驱魔结, 这样蛇虫鼠蚁便不会靠近你?了,”纪长宁压实土壤轻声说着话,“底下有些黑,你?莫怕,我会陪着你?的。” 风声吹过,树影摇曳,发出沙沙作响的动静,好似有人在?回应她的话。 “赵是安,若是你?恨我就好了。”纪长宁的语气没有过多情绪,极其平静的说完这句话。 她心中当真是这般想的,若是赵是安像袁茵茵那般恨自己?,那她不会如此茫然?和无措,至少恨意可以弥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可情意不行,情深义重,最难偿还,她不知该如何才能将这份情还给赵是安,更莫说这里面还有一条命。 懊悔,悲伤,自责,种种情绪充斥在?纪长宁的脑海中,可她无能为力,她清晰的明白同天道相比,同命运相争,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小,不能憾天,不能动地,甚至连身边之人都?护不住。 寂寥的山间起了风,树叶沙沙作响,被雪层压弯了腰的枝叶上?颤颤巍巍,随后堆积的积雪唰唰落了下来,在?她身侧堆积成了一个小山堆,连赵是安的墓碑上?都?盖了些许积雪。 纪长宁用指腹排干净了墓碑上?的积雪,积雪融化打湿了袖子?,她并未在?意,而是叹了口?气,“赵是安,我要走了,等下次我再来看你?。” 说罢,纪长宁起身最后垂眸看了眼?墓碑,转身离开。 回阅微草堂的路上?经过了一个巷子?,隔的远远的纪长宁便听见前方传来几道争吵的声音: “你?这泼皮,腌臜玩意,居然?敢伤我儿?,我今天就要你?好看!把你?剁碎了拿去喂狗!”妇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带着歇斯底里的狂怒,声音能传遍整个巷道,混合着一道孩童尖锐的哭声,吵得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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