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刻痕（1 / 2）

由于睡前跟江北打过一个电话, 加之大虫给陈驰发过刘昭楠站在天台上的视频，他这天晚上睡觉梦到了刘昭楠从天台上跳下去，直接从床上惊醒坐起来, 一头冷汗。

低低操一声，陈驰摸黑抓来床头的烟点了支抽, 一看时间五点半, 差不多起床，晃晃悠悠买着早点去刘昭楠家。

他叼着个牛肉包靠在门边敲门, 没两分钟，门从里边打开，陈驰一边抱怨着怎么那么慢一边抬起头, 然后直愣愣和站在门里的江北对视上。

牛肉包啪地掉到地上，陈驰卧槽一声, 冲进去揪着江北衣领掼在墙上吼道：“你个畜生, 你怎么在这？你他妈昨晚跟她在一起？你把她怎么了？”

也不是陈驰非想歪, 就这哥一头乱遭遭的蓝发, 眼底青灰神色疲惫，身上的衬衫料子压得皱巴巴的，一看就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 还是一副被榨干了的样子。

江北确实被榨干了, 白天跟秦远跑了一天，晚上又开了近五个小时的车赶回来, 是真的累, 没什么精神。

但他比陈驰高个几公分, 低垂着头, 蓝色的发梢半掩着神情淡漠的眉眼, 喉结凸起, 宽肩微微内扣着，凹出白皙的两节锁骨，骨骼硬朗。

就算此刻被陈驰揪着衣领摁在墙壁上，他什么都没做就是一副占据压制地位的气势，江北微蹙着眉垂眼看陈驰，懒懒道：“舅，温柔点行不，再往下扯露点了。”

“……”

“谁他妈是你舅？”陈驰摁着他搡了一把，问，“刘昭楠呢？”

江北有点不耐了，本来顾虑着以后是一家人给刘昭楠他哥留点面子，但他有起床气，况且还没睡好，江北刚抬起点手，视线往后一瞥。

他缓慢地放下手，反而低低咳嗽了两声，陈驰刚想嘲笑这人跟个弱鸡一样，刘昭楠的声音从后边传来，一声“哥”喊得愠怒十足。

陈驰揪着江北衣领转头，茫然对上刘昭楠一双黑白分明的冷眼，刘昭楠先看了江北一眼，脸色怎么那么苍白，视线落回陈驰上，指责道：“你怎么又打他啊。”

陈驰：……

我，他妈。

这两人完全不对盘，进门后陈驰把早点放到餐桌上，倒也没小气到不让江北吃，只是这两人一直争锋对麦芒的。

两兄妹坐一起，江北懒懒坐在对面，陈驰给刘昭楠拿了个鸡蛋：“吃，补脑的。”

对此江北颇有意见，豆浆插上吸管后给刘昭楠推了一杯过去，“先喝豆浆，顺顺肠道。”

于是两个男的就争起来了，刘昭楠一脸麻木的坐在椅子上，想起上一次在校医室，嘴巴里含了两根吸管喝红糖水的经历。

她轻轻扯了下唇，难道要含着吸管塞鸡蛋。

太崩溃了。

刘昭楠站起来，“你两吃吧，我睡觉去了。”

静了三秒，这两男的几乎异口同声：“先吃油条。”

刘昭楠终于安心下来吃早点。

陈驰桌子下踹江北一脚，“你怎么在这？”

江北视线注意在刘昭楠上，两人一起熬过的夜不少，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刘昭楠起床的状态。

小姑娘有点没睡醒似的愣怔迟缓，咬着油条一口一口的嚼，眼尾红红的，突然被噎了一下。

江北皱眉低低提醒了一声，“慢点啊。”

这才看向陈驰。

他懒散的靠在椅子里，静了两秒，低低道：“别瞒她了，她什么都感受得到。”

陈驰皱眉，“淦，你全告诉她了？”

“啊。”

陈迟想揍人，但被刘昭楠的视线给定住了，烦躁地皱眉道：“你也别太担心，要你爸真有什么事你妈早跟我说了，估计也就住几天院吧。”

刘昭楠反应了两秒，问陈驰，“我爸住院了？他怎么了？”

陈驰这年级吊车尾的智商完全被江北轻轻松松带着跑，等反应过来被摆了一道，陈驰像一只暴躁的哈士奇愤怒的盯着江北。

后者无所谓的耸耸肩，很会甩锅，“你自己说的。”

陈驰：……

都说到这份上了，陈驰只好把事情给刘昭楠解释清楚，出乎他意料的，刘昭楠表现得比他想象中的冷静，按照电视剧里那傻叉剧情来说，她这会儿应该是嚎啕大哭着要冲出家门去找爸爸。

陈驰没搞懂，只听刘昭楠道：“那你就当我不知道吧，也别给我妈知道，她照顾我爸那边已经够累了，不然又要多担心我这边。”

还是有不同的，小姑娘的嗓音都变低哑了，像是哽了根鱼刺在喉咙里。

陈驰心里有一种闷闷的情绪，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

江北还要回老秦那，吃完早餐他跟陈驰就从刘昭楠家出来了，路上，陈驰骂道：“他妈都快高考了你这时候告诉她，你有病吧。”

两人一人叼着一支烟，大喇喇走在路上，回头率很高，江北咬着烟蒂，字从唇逢里挤出来，“不让她知道才有病。”

停在南屏巷子的街口，路上来往车辆不绝，两人停在路边，江北租来的车子也停在这，江北懒懒道：“别小看刘昭楠，她这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你想象中的高很多，很勇敢，很坚强。”

陈驰偏头看江北，男生的轮廓线条锋利而清晰，抽烟的样子不像他们这些男生落俗，竟然无端带着股超尘脱俗的痞。

可能这就是所谓有钱人的气质吧。

“什么意思。”陈驰问。

“意思就是你们这样，反而会让她胡思乱想，她虽然心理承受能力强但有点没安全感，心思细腻，也聪明，你们根本满不住她，但她这人又怕给人添麻烦，她不会问你什么，面上也装得若无其事，但心里肯定会魂不守舍的一直瞎猜，反而影响她。”

后来陈驰回想，可能就是这一刻，他对江北有所改观的，因为只有江北读懂了刘昭楠，而这种了解，是需要很用心的。

陈驰想起刘昭楠的反应，喃喃道：“确实哈，我以为她会哭呢，但她都没哭。”

江北在旁边嗤笑了声，很欠揍道：“那是因为她昨晚趴老子怀里哭完了。”

陈驰发誓，如果不是江北开车溜得快，他一定痛扁他一顿。

*

刘昭楠注意到论坛里的帖子是在江北跟陈驰离开后，她看了那个视频，又想起那晚江北跟张姨聊的话，她没去问，江北到底做了什么。

她仔细看了眼ID，虽然她知道是江北发的。

LJ。

两人名字的大写缩写。

刘昭楠离开论坛，又点进微信，她改了昵称和个性签名。

都是同一个符号：)

和江北的对应起来，就是一对完整的

这算不算一种圆满。

又算不算是她对他的回应。

她不知道那个符号对江北的意义，只是在她这，这一对符号，代表着，她希望他们是圆满的。

*

中午的时候，刘昭楠的手机响了声，她以为是江北到那边了跟她说一声，拿起来看，是松习给她发的一连串消息。

松习：[救命啊，大嫂！]

松习：[小文快把我搞死了！活不下去了。]

松习：[求求了，快来救救我。]

刘昭楠搞清事情后，原来是他叫不动小文做作业。

小文看人下菜碟玩得很溜，秦远让她做作业，只是一个眼神她就麻溜的滚到书桌边写作业，松习让她写作业，求她叫她祖宗都没用。

松习压根没威慑力。

刘昭楠按松习发的地址来到秦远家，比她想象中的空泛。

小文记得刘昭楠，而她带过来了作业，带着小文一起做，几分钟就搞定了这只猴子。

松习累趴，感谢刘昭楠的救命之恩，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玩心大的时候，摆道理最多也就能听懂个三四分，松习这段时间带小文带到快自闭，他都不敢想秦远是怎么把这妮子养大的。

松习注意到刘昭楠登录了某个系统好奇的凑过去，听寻哥说他哥给刘昭楠做了个什么系统，他一直好奇。

松习道：“嫂子，你这系统怎么登录？给我也试一试呗。”

刘昭楠道：“用账号和密码。”

松习不想用刘昭楠账号，怕他们哥知道后削他，问道：“除了你的账号还有其他账号吗？”

刘昭楠迟疑了一瞬，才意识到，这系统只有一个账号，她都没见江北登过这系统。

松习也是了然，道：“得，是我哥做事风格，他就喜欢唯一性，成绩第一，口味唯一，就连他公寓书房里的书，你都不可能找到两本一样的。”

江北说要带刘昭楠往前冲不是一句空话，一本小小的重难点解析笔记都不算什么，寒假放假那次，他用十套试卷直接对刘昭楠来了一次详细的分析。

也不准确，应该限定在对刘昭楠的知识体系，否则分析完整的刘昭楠，那可不止是一个系统了。

这人恐怖到把刘昭楠的知识体系像拆一件织好的毛衣，每一针都拆开，而后又重新编织，你问他刘昭楠最掌握的是哪一门科目哪个部分，他能回答你的只多不少。

哪一部分里的哪个知识点，刘昭楠熟练哪种解题思路和步骤，甚至连解题思路里的漏洞和破绽他都能给你细细说来。

这庞大又精细的认知体系，做完系统后竟然全都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中，恍若一夜间，刘昭楠的知识体系成了他身体中的一部分，了解和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他自己的。

江北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像她的某一部分，已经和他融为一体。

但这一系统又只能用于刘昭楠，因为从敲下第一个代码起，每一个字符都仿佛标着刘昭楠的印记，只属于刘昭楠，换了任何人，这系统都无用，包括江北自己。

这是刘昭楠的量身定做，独一无二。

唯一的用户名和密码能启动这个系统。

他也从没跟刘昭楠说过这些，甚至没对任何人说，他行事就这样，十分的用心只让人看七分。

到了下午晚饭时间，松习掏出手机道：“嫂子，你跟小文吃什么？我点外卖。”

做了一天作业的小文道：“我不想吃外卖了，我想我哥。”

“我哥什么时候回来啊。”小文问两人。

*

小地方办事效率低，各种条件不成熟，江北和秦远今天开出生证明和户口证明就跑了一天，江北一边刷手机一边问，“快收尾没？”

秦远：“快了，明天在到村委开个居住证明。”

看到刘昭楠改了个性签名时，他停了下。

秦远问，“怎么了？”

江北嘴角忽然扯了个笑，“没什么，就，圆满了。”

桥镇上就两家宾馆，两人准备先回去洗个澡再去吃饭，说着话朝宾馆去。

“哥！”

江北和秦远抬起头，看到刚从客运大巴上下来的小文，松习，还有刘昭楠。

早上才刚见过的人，这会在陌生的环境里再见到，竟然有种说不出的久别和兴奋。

江北偏头对着空气操一声，爽得笑起来。

秦远抱着小妹，几人走进宾馆。

江北道：“松松，给你开一间你一个人住，小文跟老秦住，我带着刘昭楠住一间。”

镇上的这两宾馆条件都比较简单，连门都是从里边插销的那种，力气大点的轻易就能把门撞开，没什么安全性，他是不可能让刘昭楠跟小文一间的，这时候安全比男女有别重要多了。

分配了房间，新开的一间就在江北和刘昭楠房间对面。

刘昭楠不知道江北是不是生气她突然来这，从下车到进门前，两人还没说上一句话，除了下车对视的那一眼，他后面也一眼没看她。

她心里闷闷的，跟着进房间后刚想开口问他是不是不高兴她来，话没出口，整个人毫无防备的被一股力道往后推，撞在门背上。

紧跟着，一具身体/压下来。

刘昭楠心砰砰跳，被紧紧抱着，没反应过来。

她又怎么知道，从见面到现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江北一直在克制冲动，直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再也抑制不住的爆发出来。

刘昭楠真的太懂怎么让他爽了。

江北吸着刘昭楠脖颈间果香沐浴露的味道，问她，“怎么来了。”

嗓音里藏不住的愉悦。

刘昭楠缓过来点了，道：“我白天去陪小文做作业了，她想秦远了，所以就带她来了。”

“但我还是很高兴。”江北说，“还有你改的个性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