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刻痕（2 / 2）

“都很高兴。”

吃完饭回来，江北脱外套时在衣兜里摸到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愣了一瞬，没掏出来。

那是松习那傻逼吃完饭后热心跑遍了整个小镇一条街才买到的某物，然后塞给他的。

真是好孙子。

江北把外套扔床尾，“先去洗澡，太晚就没热水了。”

“好。”刘昭楠听话的进了浴室。

这里的淋浴头花洒孔比较粗，热水冲在身上有点疼，满室氤氲，刘昭楠思绪像发涨的海绵。

今晚要跟江北一起睡啊。

反正以后也要一起睡，就当先提前适应一下好了。

刘昭楠很会安慰自己。

从浴室出来，小姑娘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泛着红，刘昭楠也有点不好意思，她刚在镜子里看到过，太红了，都是因为花洒孔的关系。

江北心道今晚有点难熬，视线从她胸前粉红的皮肤挪开，找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自己进浴室洗澡去了。

他今天洗澡的时间有点长，因为里面全是刘昭楠的味道，反应有点大，弄下去费了好些时间。

出来时刘昭楠已经吹干头发，背对着他正在翻带来的包，江北视力极好，见到一张试卷角。

牛逼啊刘昭楠。

刘昭楠试卷刚拿出来，突然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没多会儿宾馆老板来敲门道：“街上的电线被大货车勾断了，今晚断电，早点睡。”

江北问，“那有蜡烛吗？”

“没有。”

“……”

还真他妈什么都没有。

房间门关上后，江北跟刘昭楠在黑暗中对视着，窗户外边的月光清幽地洒在房间里，两人能看到彼此的模糊轮廓和黑亮的眼睛。

江北妥协下来，扯下脖颈上挎着的毛巾扔床上，朝刘昭楠走近，“来吧。”

刘昭楠道：“如果你不愿意没关系。”

江北：“别废话，坐凳子上去。”

刘昭楠：“好。”

江北：“快一点。”

刘昭楠：“那我开始了。”

江北用手机打着光，刘昭楠开始写起试卷来。

因为房间里只有一张很窄的桌子和一条凳子，试卷摊开占满了整张桌子，江北只能弯着腰站在刘昭楠身侧保持同一个姿势给她打光。

刘昭楠有点抱歉道：“我很快的，我写完这两题就不写了，我只是保持每天做题的手感。”

长时间低俯着身体，江北脑袋有点充血，嗡嗡的，什么很快的，什么手感，听得他脑子发麻，刘昭楠在说些什么狗屁，他还应着。

无奈刘昭楠最后一题遇到了点小麻烦，一直没解出，但她也意识到江北给她打光很久了，抬头看江北，犹豫了两秒，问道：“你要不要坐下来。”

“啊？”

刘昭楠又重复一遍，江北听清后，道：“我坐着你坐哪？别废话，快写，手机没…”充电等会儿没电了。

刘昭楠打断他说：“我坐你腿上。”

江北愣了两秒，猛的抬起头看刘昭楠，“你说什么玩意？”

话都说出口了，刘昭楠仗着黑灯瞎火江北看不到她脸红，强装镇定重复一边，“我坐你腿上。”

她看着江北，等着他回答，差不多一分钟后，这人才缓慢地吐出几个字来，“你要我死是吧。”

刘昭楠：……

江北坐在凳子上，刘昭楠坐在他腿上，小姑娘倒是一心意义匍匐在桌面上写试卷去了，他真的是操了，一副视死如归穷途末路的模样。

前几分钟，江北动一下都不敢，两条腿就跟截肢了不是他的一样，逐渐适应腿上的重力和触碰感后，这人开始心猿意马了。

刘昭楠感受到后背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胸膛，接着肩膀上落下点重力，江北把下巴轻轻磕在上面。

“怎么了？”刘昭楠一边解题一边问他。

房间里只亮着一点手机灯光，模糊的光线里，两人的姿势暧昧至极，如果松习闯进来看见，觉对会说是他哥兽性大发，小姑娘做个作业都要抱腿上做。

江北看着试卷上唰唰唰落下笔迹，思路清晰，方向正确，他嗓音有点暗，“越来越厉害了啊楠姐，现在都不需要我了。”

刘昭楠过了好几秒才抽出一丁点思绪听他说话，换平时她肯定能听出江北是在开玩笑，但此刻她的脑子只够反应字面意思。

怕他伤心，刘昭楠哄人道：“没有不需要你，我坐在你腿上，写题写得更顺了呢。”

江北：？？？

他有理由怀疑刘昭楠是不是到了陌生的环境容易…解放天性？

逐渐的，刘昭楠感受到点不对劲，身后的人温度越来越烫，还有点喘，她停下做题，稍微的，在他腿上又挪蹭了下换一点地方，怕他腿麻。

她刚扭/动一点，被身后的人迅速禁锢住细腰，力道有些重，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头皮都麻了一瞬。

江北早已汗湿的额头抵在小姑娘颈间，求她，“别再蹭了。”

刘昭楠：？？？

刘昭楠写完试卷，江北又重新进了浴室。

听着刷刷的水流声，刘昭楠耳尖染上诡异的绯红。

坐一下，也会那个？

江北怕了刘昭楠，关灯睡觉前在两人中间扔了个枕头，位置靠下。

“为什么放枕头？”刘昭楠的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她虽然懂一些那方面，但懂得不多。

江北：“……”

*

隔天松习，小文和刘昭楠先回南城，江北和秦远留后收尾。

收假回学校第一天早上，级组又订阅了一堆早报试卷各种，让各班班长去办公室领取。

邬桥任叫了两个男生一起去搬试卷，刚走出教室，身后有人叫住他。

沈玲玉走近三个男生，“那个，我可以跟你们去搬试卷吗？”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表示惊讶，沈校花诶，三年来连倒垃圾都没倒过一次，娇滴滴的小公主诶。

邬桥任道：“试卷很重，别去了。”

“我可以的。”沈玲玉满眼真诚的看着邬桥任。

去办公室路上，邬桥任道：“你怎么换位了？”

周末沈玲玉就跟老郭打电话说了换座位的诉求，她今天早早到学校把位置换了，邬桥任一直默默关注着她，也是第一个注意到她换位的人。

沈玲玉：“想换就换了。”

三个男生和沈玲玉把试卷和报纸搬到教室，沈玲玉抱着试卷开始一桌一桌发起来，轮到刘昭楠和郑小宁那一桌。

沈玲玉先给郑小宁拿了一份，又给刘昭楠拿了一份，认真看着刘昭楠，甜甜道：“昭楠，这是你的。”

刘昭楠也愣了一瞬，接过试卷道，“谢谢。”

沈玲玉笑起来，“不客气。”说完接着发试卷。

邬桥任关注着沈玲玉发试卷，她对刘昭楠的不同很明显，邬桥任低下头拆别的试卷，笑了一声，觉得这人有点傻得可爱。

沈玲玉从没做过这些，一圈试卷发下来，手腕被勒得通红，她回到位置上捧着手腕轻轻揉了揉，不甚在意。

又看了眼刘昭楠的位置，内心有点说不出的高兴。

那天回家的路上，妈妈跟她说，做错事了就承担结果，如果舍不得弄丢的朋友，那就努力去弥补。

这就像前几天刘昭楠跟吴青青在开水处碰到时，刘昭楠对吴青青说的，两人短暂的同桌生活让刘昭楠感受到，沈玲玉家虽然有钱，家庭教育却也没落下。

沈玲玉心地不坏，只是有点傻白甜，再喜欢江北也不会隔着屏幕在论坛跟风骂，她的教养告诉她这是底线问题，更没有去做一些没下线的行为，她做事大胆且光明正大，反而是吴青青，等沈玲玉醒过神来，一定不会原谅她。

刘昭楠正低头整理试卷，接着又把没回学校的松习，秦远和江北的试卷也整理了。

坐在刘昭楠前面的是一位班里比较沉默的学霸，现在大家都知道她的成绩，不经佩服，此外还有点好奇对方怎么学的。

学霸问：“刘昭楠，你在上补习班吗？方便透露是哪位名师在辅导你吗？”

同时一旁传来女生低低的尖叫：“江北回来了。”

“快看快看，江北手背上怎么有一只小乌龟，我靠啊，什么意思啊！？”

刘昭楠闻言从书堆里抬起头，朝门外看去。

天气阴沉，仿佛大雨下一秒就要袭来，男生天生神情淡漠，一群男生见松习他们三回来聚拢过去，三人都穿上了校服，散漫地靠在走廊上聊天。

女生惊呼的小乌龟，赫然展现在他冷白皮的手背上，周围人声热闹，男生锋利的下颌微偏，狭长的冷眸对准教室内的她。

点了点下巴，是无声询问的意思。

刘昭楠心脏骤缩，匆匆垂下眼，这人什么时候回来的。

闷热潮湿的风从窗户口灌进教室，江北瞥见女孩柔软的发丝刮过血滴红的耳尖。

不经逗。

轻笑了声。

没多久楼下就响起广播的声音，收假第一天早上有晨会。

两人没来得及交流，被打散在人潮里。

霸凌的几个女生处分已经下来，领导说完话，政教主任来到话筒跟前公布处分。

江北张扬的蓝发在空气中乱飞，校服衣摆翻飞，他从操场最末穿过人群，大家都没在听政教主任的话，视线跟着江北移动，像一道注目礼，刘昭楠也不知道他要干嘛。

一群人看着大佬来到前面，跳上主席台，一头蓝发张扬，嚣张的抢过政教主任的话筒，人群里爆发尖叫。

胖墩墩的矮男人被挤到一边，气得刚想开口骂人，本来站在旁边的副校长过来拉住了政教主任，下巴点点江北，“让他说。”

“各位同学，耽误大家时间讲两件事。”江北冷厉的视线扫了台下一眼，再次引来全场尖叫，他也不饶弯子，不做铺垫，直截了当。

“第一件事，恭喜高三一班秦**，陶*，尹*，周**喜提开除留校察看处分。”

这完全比政教主任公布的处分重很多，松习站在操场最末尾，吊儿郎当的吹了个口哨，大家也乱哄哄的欢呼起来，尤为七班。

“还有高三五班陈**，散发不实言论造谣挑事，喜提记大过处分。”

政教主任满脸铁青，问副校长，“什么意思？就这样让他乱说？那我的处分还有什么公信力？”

“人找校长亲自要的处分，你能怎么着？”副校长道。

她们让刘昭楠的人生留下一个抹不去的黑点，至少，这些人也必须永远背负着一道处分，刻在她们的学生档案里，跟随一生。

老郭站在台下没眼看，六班班主任撞了撞她肩膀道：“嚣张啊，你们班江北同学。”

老郭：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台上的少年张扬恣意，刘昭楠站在台下，仰头看着他，心脏砰砰地跳动。

突然，江北的视线看过来，两人的眼神碰撞上那一刻，刘昭楠头皮都是麻的，他握着话筒，手背上的小乌龟图案被所有人看到。

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刘昭楠无法形容，只觉得，此生只一次。

往后无论遇到多少人，都是暗淡失色的。

“第二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班主任叮嘱了，叫我低调些，想炫耀等毕业，懂吧？各位。”

台下一片哄笑。

“不多废话，那就预祝高三七班刘昭楠同学，六月份高考一帆风顺，旗开得胜。”

“从此往后前途无量，永远向前。”

人群的尖叫欢呼达到顶峰。